第215章 我们的信，已经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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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震耳欲聋的轰鸣，是新世界的礼炮。 格物院的核心工厂里，热浪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钢铁与烈火交织的灼热气息。 熙凤扶着滚烫的栏杆，感觉自己掌心都要被烙熟。 她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见过的泼天富贵，在眼前这头钢铁巨兽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可笑。 这东西，比抄家灭族的圣旨更可怕。 比金山银山，更值钱。 水溶的眼神，死死锁定在那台疯狂运转的机器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他终于明白，黛玉的底牌，从来不是那几艘新式战船，也不是那些犀利的火器。 是这个。 是这颗正在咆哮的，能让钢铁活过来的，工业心脏！ “小姐……” 探春刚要开口，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到了黛玉的脸。 那张总是清冷如画的脸上，此刻正绽放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灿烂。 那双眸子里倒映着锅炉里跳动的橘红色火焰，仿佛要将这个腐朽的旧世界，连同记忆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是压抑了两世的野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彻底宣泄的出口！ 为了这一声轰鸣，为了这颗心脏的跳动，她在那座名为贾府的华美囚笼里，在那个冰冷得只剩下药味的房间里，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走！” 黛玉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探春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去见证一个时代的葬礼！” 她一语双关，说完便带头冲向了那颗钢铁心脏的核心区域。 水溶，探春，熙凤，所有人心中巨震，立刻紧随其后。 当他们穿过灼热的蒸汽，来到工厂的最中心时，黛玉已经站在了那台蒸汽机熊熊燃烧的锅炉前。 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卷东西。 那卷被她扔进纸篓，又被她重新捡起的，承载着一个帝国最后希望的黄绫密诏。 “黛玉！” 水溶下意识地喊出声。 那毕竟是…… 可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黛玉的动作。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随手拉开了那扇烙铁般赤红的锅炉投料口。 呼——！ 一股能将人眉毛瞬间燎光的恐怖热浪，夹杂着橘红色的火光，扑面而来！ 黛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松开手。 那卷代表着旧世界最高法统，能让无数人跪拜叩首，能决定亿万人生死的密诏，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入了烈火之中。 没有挣扎，没有声响。 那华贵的黄绫，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在那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中，连一秒钟都没能撑过去。 它瞬间卷曲，焦黑，然后“噗”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被彻底吞噬。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个腐朽帝国的遗体，就这样，被当做最劣质的燃料，喂给了新时代的引擎。 黛玉转过身。 锅炉的火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双眸子，亮得骇人。 她看着因震惊而失语的众人，看着周围那些满眼狂热崇拜的工匠和学者，声音穿透了机器的轰鸣。 “老皇帝想让我当太傅，去给他的小皇帝当保姆。” 她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大陆上那些野心家，想拉我下场，陪他们玩一场抢龙椅的过家家游戏！” “可笑！” 她猛地抬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砸在钢铁的地面上！ “从今天起，我们不辅佐任何君王，不效忠任何腐朽的旗帜！” “我们，只创造属于自己的规矩！” “我们，就是未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工场，爆发出钢铁洪流般的狂吼！ “女王万岁！” “明月岛万岁！” 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比蒸汽机的轰鸣更加震动人心。 水溶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黛玉，看着她那纤细却仿佛能撑起天地的背影，心中最后一点对旧王朝的眷恋，随着那卷密诏，一同化为了灰烬。 一个，是行将就木的修补匠。 一个，是开天辟地的新神。 这道题，根本不用选。 黛玉抬起手，狂热的呼喊声渐渐平息。 她看向人群中那位白发苍苍，激动得老泪纵横的格物院总工程师。 “孙老，这项技术，代号‘普罗米修斯’，列为帝国最高机密！”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能装进‘海蛇’级战舰里的小型化蒸汽机！” “能不能做到！” 那老学者挺直了佝偻的脊梁，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能！保证完成任务！” 黛玉点点头，目光转向水溶。 “海军，即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我要用一场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来作为‘利维坦’的下水献礼！” “我要让东方和西方，所有自以为是的家伙，都好好看一场，什么叫来自工业时代的烟火表演！” 水溶的心脏猛地一跳，血液瞬间沸腾。 他猛地一捶胸膛，用最标准的军礼回应：“遵命！” 接着，黛玉的目光落在了探春身上。 探春立刻上前一步，屏息等待。 “回复京城那个所谓的朝廷，就一句话。” 黛玉的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能者居之。与其摇尾乞怜，不如奋发自救。” 探春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句话，太狠了。 它不仅彻底拒绝了“护国太傅”的枷锁，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想把她拖下水的人脸上。 但同时，“能者居之”四个字，又像一颗毒药，精准地投进了大陆那锅已经沸腾的乱粥里，让所有野心家都看到了希望，让他们去斗，去抢，去撕咬得更疯狂！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最后，黛玉看向了熙凤。 熙凤此刻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强迫自己冷静，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刚才那颗“心脏”背后代表的，是怎样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 “熙凤。” “奴婢在！” “以四海银行的名义，成立‘大陆和平与重建基金’。” 熙凤一愣。 “基金” “没错。”黛玉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向全天下宣布，任何愿意进行社会改革，废除苛政，保障民生的势力，无论他是朝廷还是地方藩王，都可以来我明月岛，申请低息贷款与技术援助。” 熙凤的算盘，第一次打不明白了。 “小姐……这……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我们拿自己的钱，去资助他们” “赔本” 黛玉笑了。 那笑容，让见惯了人心鬼蜮的凤辣子，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熙凤，你记住。” “当所有人都欠你钱的时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规矩。” “我们不做皇帝。” 黛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魔力。 “我们，要做所有皇帝的债主。” 轰！ 熙凤的脑子里，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 她看着黛玉，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原来钱还能这么玩！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权倾天下！ 探春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看着黛玉，眼神里已经不是敬佩，而是近乎仰望神明般的崇拜。 “小姐，您要当的，不是一个王朝的太傅……” “您是要当这个新时代的，导师！” 黛玉没有回答。 她转身，重新走回那台轰鸣的钢铁心脏前。 灼热的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的目光，穿过这间喧嚣的厂房，穿过眼前这片海洋，投向了那片混乱而广袤的大陆。 她想起了前世。 贾府那方小小的天地，就用“人情”、“规矩”、“恩义”，将她牢牢锁死，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泪。 如今，这天下，又想用“江山”、“社稷”、“苍生”，为她打造一座更大，更华丽的囚笼。 可惜。 她林黛玉，死过一次的人了。 她的人生剧本，再也不需要别人来写！ 就在这时。 一名红莲卫情报官，手持着一部刚刚研发成功的便携式通讯器，神色紧张地冲了进来！ “主上！空天部最高等级急电！”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名情报官单膝跪地，高高举起通讯器，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报告主上！” “‘信天翁’一号原型机，已成功抵达东海预定空域！” “阿马多尔将军的雄狮帝国联合舰队，就在它的正下方！” “我们的信，已经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