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墓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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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家庄又盘桓数日，待陆立鼎伤势稳定，已无大碍后，韩非便生去意。他此行目的明确，乃是为探寻此界武道，印证自身法理，终南山既是武林名山，全真教、古墓派皆在此地，自然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尤其那古墓派，据程英所言，乃是昔年“中神通”王重阳的对头林朝英所创，武功别辟蹊径，更兼有寒玉床这等奇物，韩非不免心生探究之念。 辞别之际，陆立鼎千恩万谢，程英亦是依依不舍，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韩公子，终南山后山范围甚广，古墓派所在更是隐秘，且门规森严，不喜外人打扰，公子若欲前往，还需小心。” “多谢姑娘提醒，韩某自有分寸。”韩非拱手作别，身影飘然没入终南山深处。 依着程英所指的大致方向，韩非一路行去。他步履轻盈，气息与山间林木渐渐相合，先天境界的灵觉扩散开来，感知着周遭气息流动。山深林密，常人难辨路径，但于他而言，空气中残留的微弱人气、虫鸟异样的惊飞，皆可成为指引。 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但见溪流淙淙，雾气缭绕，地势愈发幽邃。正探寻间，忽闻前方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夹杂着金石交击的脆响。 “有人交手”韩非心念一动，收敛气息，悄然潜行靠近。穿过一片茂密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方清潭之畔，两名身着杏黄色道袍的全真教弟子，正手持长剑，围攻一名白衣女子。 那女子身形婀娜，面容清丽绝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脸色苍白，似乎有伤在身。她手中一柄长剑使得精妙无比，剑招轻灵飘逸，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对方攻势，但剑上力道显然不足，守多攻少，身形步法间也透出一丝滞涩。 “龙姑娘，你又何必固执我师兄弟二人并无恶意，只是赵师伯想请你去重阳宫做客几日罢了！”一名弟子边攻边喊，语气却带着几分轻佻。 另一人也道：“正是，古墓派与我全真教本是近邻，何苦如此见外” 那白衣女子，正是小龙女。她闻言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古墓不欢迎外人，请回。”声音清冷，如冰击玉盘，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韩非在暗处观察，立时明了。全真教弟子仗势欺人，见小龙女落单且似有伤，便欲行逼迫之事。他观小龙女武功路数，与程英所言的古墓派特征相符，剑法精妙，远超那两名弟子，奈何气力不济，久战必失。 “光天化日，欺凌一弱质女流，全真教便是这般名门正派的作风么”一个平静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场中的僵持。 两名全真弟子一惊，霍然收剑回头，只见一位青衫男子缓步从竹林走出，面容平静，目光却深邃得让人心慌。小龙女也微微侧目，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你是何人敢管我全真教的闲事！”一名弟子色厉内荏地喝道。 韩非并不看他，目光落在小龙女身上，略一拱手：“在下韩非，路过此地，见姑娘似乎不便，故而出言。若有唐突，还望见谅。”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无寻常江湖人的热络，也无登徒子的轻浮，只有一种纯粹的理性与淡然。 小龙女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但戒备的姿态微微放松了一丝。她天性使然，不喜与人交谈，但能感觉到此人似乎并无恶意，且……他的眼神很特别，不像那些或贪婪或痴迷看着她的人，倒像是在观察一件有趣的事物。 那全真弟子见韩非无视自己，恼羞成怒，挺剑便刺：“装神弄鬼，吃我一剑！” 韩非看也不看，待到剑尖及体，方才微微侧身，右手食指与中指看似随意地一夹，竟精准无比地夹住了剑脊！那弟子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长剑再也递不进分毫，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内力不算精深，但运劲之巧，拿捏之准，非同一般。”小龙女心中暗忖，对韩非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另一名弟子见状，挥剑从旁助攻。韩非手腕一抖，被夹住的长剑顿时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随即猛地弹开，连带着那弟子踉跄后退。同时，他左袖轻拂，一股柔劲涌出，将另一名弟子的长剑带偏，“铛”地一声，两柄剑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化解两人攻势，韩非依旧气定神闲。“二位，请回吧。若再纠缠，休怪韩某不留情面。” 那两名弟子知遇上了硬茬，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撂下一句“你等着瞧”的狠话，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场中只剩下韩非与小龙女。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多谢。”良久，小龙女才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清冷。 “路见不平而已。”韩非淡然道，目光扫过小龙女略显苍白的脸，“姑娘似乎有内伤在身” 小龙女微微点头，并不隐瞒：“练功出了些岔子。”她天性单纯，不谙世事，觉得韩非方才出手相助，便不是坏人，且他气质特殊，让她生不出太多防备之心。 韩非沉吟片刻，道：“韩某略通医理，观姑娘气息，阴寒郁结，似需至阳之气或极寒之物疏导。听闻古墓中有寒玉床，乃天下至寒之物，对镇压内息走火有奇效，不知是否属实” 小龙女眼中讶色更浓，此人不仅武功怪异，见识也广博，竟连古墓有寒玉床都知道。她再次点头：“嗯。” 韩非继续道：“实不相瞒，韩某因故内力受损，亦需一处极静极寒之地加速恢复。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容韩某借贵派寒玉床一用作为回报，韩某或可尝试以自身法门，助姑娘疏导郁结之气。”他提出交易，直截了当，符合其法家重“利”重“约”的思维。 小龙女静静地看着他。若是旁人提出这等要求，她定然毫不犹豫拒绝。古墓乃清修之地，岂容外人踏入但眼前之人，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他的冷静、理性，甚至那种近乎“无情”的坦诚，反而让她觉得……安心。而且，他提到能助自己疏导内息，虽不知真假，但方才他展现出的对劲力的精妙控制，或许真有些门道。 沉默良久，就在韩非以为她会拒绝时，小龙女却轻轻开口：“可以。随我来。” 说罢，转身走向山谷深处一处极其隐蔽的入口。韩非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随即迈步跟上。这位古墓派传人的心性，果然与众不同。 穿过幽暗的甬道，踏入阴森却洁净的古墓，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扑面而来。在那间布满寒冰的石室中，韩非见到了那张传说中的寒玉床。寒气氤氲，触手冰冷刺骨，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 “你可用此床修炼。勿扰我先师安眠，勿动墓中他物。”小龙女交代完，便自顾自走到一旁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韩非拱手一礼，也不多言，径直坐上寒玉床。刹那间，一股精纯至极的寒流涌入四肢百骸，刺激得他内力自动加速运转，原本缓慢的恢复速度，骤然提升了数倍不止！星穹法典亦微微震动，似乎对这种蕴含特殊规则的奇物颇感兴趣，开始辅助解析其中奥秘。 “好一个寒玉床！果然名不虚传。”韩非心中暗赞，闭目凝神，全力引导内力，修复着魂体与肉身最后的不谐之处，修为朝着先天中期稳步推进。 幽静的古墓中，一袭青衫，一袭白衣，各自修炼，互不打扰，形成一幅奇异而和谐的画面。韩非与小龙女的相识，便在这冰冷的古墓中，以这样一种极其平淡而理性的方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