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湖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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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寺的冲天火光与震天巨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大都掀起了滔天波澜。元廷震怒，兵马司的骑兵如同疯狗般在全城大肆搜捕，城门紧闭，气氛肃杀。然而，韩非一行人早已在城中明教暗桩的接应下，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给元廷一座半毁的佛塔和满地狼藉。 城外数十里处，一处隐蔽的山谷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围坐的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庞。一边是以韩非为首的明教众人，虽经一夜激战，却士气高昂，纪律严明。另一边，则是刚刚脱困、内力正在逐渐恢复的六大派高手们，他们看着对面那群曾经的“死对头”，尤其是居中而坐、闭目调息的那个青衫男子，心情复杂难言。 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尤其是最后那“一剑焚塔”的神魔手段，更是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那点身为名门正派的骄傲与对明教的固有偏见。在绝对的力量与无法偿还的恩情面前，以往的仇怨显得如此苍白和……不合时宜。 沉默，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唯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山谷间的风声清晰可闻。 终于，少林寺空闻大师双手合十，长诵一声佛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阿弥陀佛。韩……韩教主，”他换了一个更显尊重的称呼，“此次万安寺相救，挽我等于必死之境，此恩此德，少林上下，没齿难忘！”他这话，代表了少林的态度，也间接承认了韩非在明教的领袖地位。 武当宋远桥也起身，对着韩非郑重一礼：“宋某代武当派，多谢韩教主救命之恩！昔日光明顶多有得罪，还请教主海涵。”他语气诚恳，带着武当派一贯的君子之风。 有了少林、武当带头，昆仑、崆峒等派也纷纷起身道谢，虽然有些人如灭绝师太、何太冲，脸上还带着些许不自然，但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这份人情，他们不得不认。 韩非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并未因众人的感谢而有何得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诸位不必多礼。”他声音平和，“救诸位，非为私恩，实为公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元廷无道，视我汉民如草芥，此乃国仇！万安寺囚禁武林同道，更是欲斩断我汉家反抗之脊梁！此等行径，人神共愤！韩某出手，乃是尽一个汉家儿女之本分，亦是维护我江湖同道应有之义气！” 他这番话，直接将个人恩情上升到了家国大义与江湖道义的层面，格局瞬间打开，让六大派众人听得心潮起伏，不由得生出同仇敌忾之感。 “韩教主所言极是！”宋远桥慨然道，“元廷暴虐，天下共击之！” 空闻大师也点头：“确是如此。抗元大业，关乎天下苍生，非一派一教之事。”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韩非顺势提出了核心议题：“既然诸位也认同抗元乃当前第一要务，而元廷势大，绝非任何单一门派所能抗衡。昔日我等互相征伐，实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韩某不才，愿借此契机，提议明教与六大派，乃至天下所有有志抗元的武林同道，摒弃前嫌，结为‘反元同盟’！集中力量，共御外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反元同盟” 这个词一出，六大派众人先是一怔，随即低声议论起来。结盟抗元，道理他们都懂，但真要放下成见，与曾经的“魔教”并肩作战，心里那道坎却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虽未直接反对，但脸色依旧难看。 崆峒五老中的宗维侠皱眉道：“结盟自是好事，但如何结谁为主，谁为次号令如何统一利益如何分配这些若不说清，只怕盟约如同虚设，反而滋生更多矛盾。” 这话问到了关键处，所有人都看向韩非。 韩非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淡然道：“同盟之基，在于‘法理’与‘大义’。” “第一，同盟宗旨，明确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立法度，安民生’。凡认同此宗旨者，皆可入盟。” “第二，同盟设盟主一人，总揽抗元大局，协调各方力量。盟主令旗所至，各方需尽力配合，不得阳奉阴违。” “第三，各派依旧保持独立建制，但需遵守同盟共同订立的《抗元约法》，不得残害百姓，不得互相攻伐，情报共享，危难互援。” “第四，战利品按功劳大小统一分配，确保公平。” “至于盟主之位……”韩非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韩某不才，愿暂居此位，以明教之力，为抗元先锋。若他日有德才更胜韩某者，韩某自当退位让贤。” 他这话说得坦荡，但谁都明白，以他展现出的实力、威望以及掌控的明教力量，这盟主之位，除了他，眼下根本无人能够胜任，也无人敢争！ 常遇春立刻跳了出来，声如洪钟：“俺觉得恩公当这盟主最合适不过！谁要是不服，先问问俺手里的刀答不答应！”他这话虽然粗鲁，却代表了明教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周颠也嚷嚷道：“就是！咱们代教主武功天下第一，道理也讲得最明白，不当盟主谁当难道让你们这些差点被一锅端的老家伙来当” “周颠！休得胡言！”殷天正连忙呵斥，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六大派众人被周颠这话噎得够呛，却又无法反驳。毕竟，他们确实是被人家从万安寺里捞出来的…… 空闻大师与宋远桥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与其他几派掌门低声商议片刻。最终，空闻大师上前一步，朗声道：“韩教主于我等有救命之恩，武功智谋、胸襟气度，皆为我等所不及。明教亦是抗元中坚。这反元同盟盟主之位，由韩教主担任，老衲以为，实至名归，少林派并无异议。” 宋远桥也道：“武当派，愿奉韩教主为盟主，共襄义举！” 连最固执的灭绝师太，在沉默良久后，也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峨眉……没有意见。”她知道，大势所趋，个人好恶必须让位于抗元大局。 昆仑、崆峒、华山见大势已定，也纷纷表态同意。 “好！”韩非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势自然散发，“既然如此，我等便在此，以天地为鉴，订立这‘反元同盟’之约！” 没有繁文缛节，就在这山谷篝火之旁，由韩非口述，众人认可，一份简单却意义非凡的《反元同盟约法》就此诞生。主要内容便是韩非之前提出的几条，强调了大义目标、盟主权威、各自独立又须协同作战的原则。 众人歃血为盟（以酒代血），对天立誓，共抗元虏！ 看着眼前这一幕，常遇春激动得虎目含泪，低声对旁边的庄铮道：“老庄，看到了吗恩公他……他真的做到了！咱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庄铮重重点头，眼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韩非立于誓约中央，看着眼前这群暂时抛开恩怨、凝聚在一起的武林顶尖力量，心中波澜不惊。这“反元同盟”的盟主之位，不过是他整合天下力量、践行法理之道的第一步。 恩威并施，大势所趋。江湖的格局，从今夜起，已然彻底改变。而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方——那腐朽的元廷中枢，以及未来那属于“法理”的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