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深空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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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海集团总部顶楼的办公室，难得有了一丝烟火气。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不再是冰冷的商业帝国指挥中心，角落的吧台上，开了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两只高脚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摇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是苏晚晴让食堂特意准备的几样清淡小菜，不再是冷冰冰的工作餐。 陈远脱掉了常穿的黑色风衣和严肃的西装，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深灰色羊绒衫，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他靠在沙发上，眉宇间虽然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完全抹去的疲惫，但眼神是松弛的，看着正在吧台边忙碌的苏晚晴。 苏晚晴也换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裙，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宽松针织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卸去了精致的妆容，素净的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柔和的烟火气。她正小心地把小菜装盘，动作算不上十分熟练，却格外认真。 “没想到，苏总还有这么居家的一面。”陈远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嘴角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的笑意。 苏晚晴端着一盘清炒时蔬走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闻言微微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小女人的娇嗔：“怎么陈大老板是觉得我只会看报表、开董事会吗” “那倒不是。”陈远笑着摇头，“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晚晴的心微微一动。她在他身边坐下，拿起自己的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陈远喝了一口酒，醇厚的口感滑过喉咙。 “庆祝……我们还活着。”苏晚晴的声音轻了下来，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庆祝……终于可以喘口气。” 是啊，活着，喘口气。对于经历了北冰洋那场生死劫难的他们来说，这看似平常的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集团业务步上正轨，外部压力暂时消退，能量核心被安全封存，一切都仿佛驶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航道。 两人慢慢吃着东西，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不再涉及复杂的商业策略和危险的“星路”秘密。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 “说起来，”苏晚晴放下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艾文博士这几天安静得有点反常，没来吵着要研究经费，也没提交什么天马行空的实验计划。” 陈远也注意到了这点。那个科学狂人，在能量核心被静置后，确实消停了不少。“可能是上次吓怕了，也可能是施密特教授给他布置了什么需要埋头苦干的任务。安静点也好，让他沉淀一下。” “但愿吧。”苏晚晴笑了笑，“只要他别再搞出什么差点炸掉半个北极的‘小实验’就行。” 提到北极，两人的眼神都微微黯淡了一下，那段记忆太过深刻。但很快，陈远便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过几天可能需要她去欧洲出差，与伊莎贝拉敲定几个新能源合作细节的事情。 气氛重新变得温馨而平静。这是一种久违的、属于普通人之间的安宁。没有枪林弹雨，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灯光，晚餐，和可以彼此依靠的人。 …… 与此同时，总部地下深处，那座堪称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静滞实验室内。 不同于上面的温馨，这里永远是恒定的低温，空气里弥漫着细微的设备运行声和冷却液的循环声。巨大的静滞舱如同水晶棺，能量核心在特制的液体中缓缓自转，散发着极其微弱而稳定的幽蓝光芒，像一个陷入沉睡的婴儿。 艾文博士确实安静了很多。他穿着白大褂，头发依旧乱糟糟的，但眼神里那种疯狂的火焰暂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正和几个核心助手，以及尚未离开的施密特教授团队一起，对静滞舱的各项数据进行着日常的、极其谨慎的监测记录。 一切数据平稳，波澜不惊。 “看来的确稳定下来了。”施密特教授看着屏幕上的曲线，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不受到外部剧烈干扰，这种静置状态维持几年应该没问题。这为我们后续的安全研究赢得了宝贵时间。” 艾文“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核心内部结构的细微扫描图。他还在琢磨那些“破碎的记忆”，那些关于古老星空、宏伟建筑、能量生物和末日灾难的烙印。虽然陈远严令禁止深入破解，但作为一名科学家，好奇心像猫爪一样挠着他的心。 时间悄然流逝，接近午夜。 实验室里的大部分助手已经轮换去休息，只剩下艾文和施密特教授，以及两个值夜班的技术员。施密特教授年纪大了，也有些撑不住，打了个哈欠，准备回临时宿舍。 “沃尔夫冈，你也去休息吧，我再盯一会儿。”艾文头也不抬地说。 施密特教授看了看他，也没多劝，只是叮嘱道：“保持常规监测就好，不要进行任何主动探测。它现在很脆弱，也很敏感。” “知道了，我又不傻。”艾文嘟囔了一句。 施密特教授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偌大的空间里，变得更加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艾文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鬼使神差地，将监控画面切换到了核心内部那些最深层次的、能量流动最细微的区域。这些区域，按照施密特的说法，是核心的“潜意识”层面，平时几乎没有任何活动迹象。 艾文纯粹是出于一种学术性的观察习惯，并没有期望发现什么。 然而—— 就在午夜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或许只是巧合），监控屏幕上，代表核心最深层能量状态的一条原本几乎是一条直线的数据，猛地跳动了一下！ 非常微弱，但极其清晰！ 紧接着，静滞舱内，那颗一直保持着恒定微弱光芒的能量核心，毫无征兆地、内部猛地亮起了一团极其耀眼、甚至有些刺目的蓝色光芒！这光芒并非持续，而是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极其复杂的频率，高速闪烁了大概三到四秒钟！ 嗡——！！！ 一阵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声，以核心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不是之前失控时那种狂暴的咆哮，而更像是一种……被压抑的、急促的、带着某种特定意义的震颤！ 与此同时，放在旁边保险柜里（由秦毅保管，今日例行检查后暂存实验室外间）的那枚属于陈远的古朴扳指，竟然也同步发出了灼热的高温和尖锐的蜂鸣！保险柜的金属外壳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上帝！怎么回事！”艾文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和静滞舱内那已经迅速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核心！ 两个值班的技术员也惊醒了，睡意全无，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记……记录！快记录所有数据！刚才那几秒的！所有参数！”艾文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兴奋而剧烈颤抖，扑到控制台前，双手哆嗦着操作起来。 数据被迅速调出、保存、分析。 那短暂几秒的能量爆发，模式极其古怪，不像自然波动，更不像能量泄漏。它呈现出一种高度的……结构性就像是一段被极度压缩的、用能量作为载体书写的信息密码！ “这不是意外……这……这像是一种……‘通讯’！”艾文看着初步分析结果，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恐惧！ …… 顶层办公室，温馨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通讯铃声打破。 陈远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内部通讯器，是来自地下实验室的最高优先级呼叫。苏晚晴也放下了酒杯，脸上轻松的神色收敛起来。 陈远按下接听键，艾文那张因为极度激动而扭曲变形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山，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老板！老板！动了！它动了！核心……核心刚才自己动了！还有信号！一段从来没有过的信号！我的天！它……它好像……在回答什么！！” 陈远和苏晚晴的脸色瞬间大变！ 陈远猛地站起身，甚至来不及换衣服，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苏晚晴也立刻跟上，脸色凝重。 几分钟后，两人冲进了静滞实验室。艾文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看到陈远，立刻扑了上来，语无伦次： “老板！你看！就是刚才！午夜的时候！突然来的！就几秒钟！还有这个！”他指着已经被秦毅（也被紧急叫来）打开保险柜取出的扳指，“它也响了！热得烫手！” 陈远接过扳指，指尖传来一阵残留的温热感。他走到静滞舱前，看着里面似乎毫无异样的能量核心，眉头紧锁：“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艾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记录下的数据和分析结果投射到大屏幕上。 “你看这段能量波动模式，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自然规律或能量逸散模型！它的频率、振幅、持续时间，都呈现出一种高度复杂的、非随机的结构！我们初步建模分析，这极有可能是一种……一种编码信息！” “信息”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来自哪里” 艾文调出另一张图，那是根据能量波动特征反向推演出的信号源方向模拟图。一条虚拟的线，从能量核心出发，穿透了实验室的天花板，穿透了地壳，指向浩瀚无垠的、深不可测的宇宙星空深处！那个方向，没有任何已知的、人类能够理解的标志性天体，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和更遥远的、模糊的星系背景。 “来源……根据初步计算，来自……那里。”艾文的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颤抖，指向那片深邃的黑暗，“距离……无法测算，但绝对远超我们目前的认知范围。是真正的……深空！”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论惊呆了。 能量核心，不仅仅是一个能量源，一个记录古老记忆的黑匣子……它，还是一个通讯器! 它在接收信号还是在发送信号刚才那短暂的异动，是对一个月前北冰洋那次能量脉冲的……“回应” 陈远死死盯着那条指向宇宙深处的虚拟线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仿佛能感受到，在那片无垠的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活”着。并且，注意到了他们。 注意到了他们这个渺小的星球，注意到了他们这群胆大包天、试图触碰“星路”秘密的蝼蚁。 是善意还是恶意是好奇还是……警告 无人知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们以为暂时告一段落的探索，其实，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一个更加广阔、更加未知、可能充满无限机遇也潜伏着致命危险的深空纪元，已经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序幕。 陈远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阻隔，投向了窗外那片繁星点点的夜空。 星空，不再寂静。 那深邃的黑暗里，仿佛有眼睛，在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