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禁忌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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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冰原上的前进基地，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瓦西里重伤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他手下那名队员的死亡，像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在每一个参与行动的人心头。联合探险队名存实亡，伊万诺夫方面的人员在愤怒和恐惧中撤离，只留下少数负责交接和监视的人。罗斯柴尔德团队也明显受到了惊吓，安东尼奥等人不再热衷于讨论技术细节，而是更多地在祈祷和整理行装，盼望着早日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冰原。 唯有震海的队伍，在雷擎和老鬼的带领下，依旧坚守。他们守护着的，是那块用生命代价换来的、来自“守望者”文明核心数据库的暗金色存储板。 这块存储板被以最高安保等级，由秦毅亲自安排的特别小队，火速送回了震海集团总部。总部地下深处，艾文博士的实验室早已严阵以待。这一次，破译工作不再仅仅依赖于超级计算机和数学建模，那位神秘的“星语者”观察员，也被陈远破例邀请，进入了这座堪称人类科技结晶的实验室核心区域。 观察员依旧穿着那身臃肿的毛皮长袍，宽大的风帽遮挡了一切。他静立在实验室一角，仿佛与周围闪烁的屏幕和精密的仪器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沉寂。艾文博士则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围着那台连接着存储板的特制读取设备来回踱步，头发被抓得更像鸟窝，眼睛里布满血丝，混合着极度兴奋和难以言喻的恐惧。 “见鬼！这编码结构……比我们之前破译的碎片复杂了何止百倍！就像……就像用二维的图纸去理解十一维的模型！”艾文对着麦克风咆哮，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回荡，“老板，我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陈远和苏晚晴站在实验室外的观察室里，透过厚厚的玻璃墙注视着里面的一切。陈远面色沉静，但微微抿紧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苏晚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观察员先生，”陈远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声音平稳地传入实验室，“您是否有办法加快这个过程或者，提供一些关键的引导” 那“星语者”观察员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那不断滚动着乱码和失败提示的主屏幕。就在他手指抬起的瞬间，他木杖顶端那星辰图案，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几乎同时，艾文猛地扑到控制台前，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异常数据流！“等等！有变化！这不是常规错误！这是一种……交互响应！它在检测我们的破译方式！”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地敲击键盘，调整着参数。“它在排斥我们的逻辑体系……需要……需要一种更‘古老’、更‘贴近本质’的思维方式……观察员先生！您能感知到它期望的‘对话’方式吗” 观察员的风帽微微动了一下，那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磨损的磁带：“非‘解’，乃‘感’。非‘问’，乃‘聆’。其载非‘数’，乃‘忆’。” 艾文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我明白了！不能把它当成冷冰冰的数据库！它承载的是‘记忆’，是带有情感和意志的信息烙印！我们需要用……用类似共情或者潜意识接入的方式去‘感受’它，而不是用逻辑去‘破解’它！”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艾文立刻调整策略，调动实验室最新的神经接口和潜意识放大设备（原本用于某些极端环境下的信息感知实验），尝试以一种极其谨慎的方式，将自己的脑波频率与存储板的信息场进行微弱的耦合。 这个过程风险极大，艾文的脸色时而痛苦，时而狂喜，身体不时剧烈颤抖，汗水浸透了他的白大褂。实验室里的其他助手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艾文几乎要虚脱，准备放弃时，主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乱码，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排列！虽然依旧残缺不全，但已经能够辨认出一些连贯的、由那种奇异符号构成的“语句”！ “成功了！成功了！”一名助手激动地喊了出来。 观察室里的陈远和苏晚晴也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 破译出的信息碎片，被同步传输到观察室的屏幕上。当那些经过初步翻译的文字和还原出的模糊图像呈现出来时，整个观察室，连同实验室内的艾文团队，都陷入了一种近乎冻结的死寂！ 信息揭示了远超他们想象的真相： “星路”，并非一个单纯的交通网络或者能源系统。它更像一个遍布宇宙的、宏大到无法想象的“监控与调节系统”。其创造者的身份和最终目的依旧成谜，但“守望者”文明经过漫长岁月的观察，推测其可能关乎宇宙某种根本性的平衡，或者……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终极存在的“实验场”或“沙盘”。 信息碎片中提到了一个令所有物理学家魂牵梦绕又毛骨悚然的概念——“大过滤”，暗示“星路”可能与文明演进过程中的某种周期性、毁灭性的“筛选”机制有关。甚至指向了一个隐藏在宇宙最深暗处的、被称为“归零之地”的坐标，那里可能是一切的开端，也可能是一切的终结。 而最让陈远感到脊椎发寒的，是那段用加重的、仿佛带着无尽恐惧和血泪烙印留下的、针对所有“后来者”的严厉警告： 【警惕！后来者！】 【星路非礼赠，乃枷锁，亦试炼。】 【未达‘共鸣’之阶，妄图‘呼唤’与‘应答’者……】 【必将引动‘清扫’之潮，文明印记，归于虚无！】 【沉默，即生存。求知，需代价。切记！切记！】 “清扫之潮……”苏晚晴喃喃念出这个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瞬间明白了那段来自深空的信号意味着什么——那可能不是一个友好的问候，而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一个检验文明是否“达标”的开关！一旦回应，就可能触发这个远古文明用覆灭代价验证了的、“星路”系统的自动“清扫”程序！ 艾文博士也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之前的狂热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我们……我们之前还试图破译它……还想回应它……我们差点……差点就成了毁灭人类的罪人……” 实验室内外，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声音，以及每个人沉重的心跳声。 “星语者”观察员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实验室核心区，回到了他习惯的角落阴影中，仿佛早已预见了这沉重的一切。 陈远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观察室的玻璃，仿佛看到了那深邃的、布满星辰的夜空。那星空不再美丽神秘，而是变成了一张无形的、布满触发式警报的大网。而他们地球人类，就像懵懂无知的孩子，差点就触碰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红色按钮。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千钧重量，下达了命令： “立刻封存所有破译数据，权限限定于本室内。艾文，停止一切关于深空信号的主动分析和回应可能性的研究。晚晴，准备一下，我们需要立刻召开最高级别会议。”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西伯利亚的行动，必须立刻终止。我们……该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