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狗鼻子”与“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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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第斯山脉的清晨，总是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清冷。薄雾如同乳白色的轻纱，缠绕在墨绿色的山峦之间，初升的朝阳给雪峰戴上了一顶金冠，却尚未驱散山谷间的寒意。“听雨阁”基地隐藏在这片静谧之下，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 老鬼穿着一身半新不旧、沾着些许泥点的迷彩冲锋衣，脚蹬一双厚重的山地靴，正沿着基地外围一条他踩了无数遍的巡逻小径溜达。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用他的话说，“得经常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咱家院子篱笆扎得牢不牢”。 他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揪来的草茎，双手插在兜里，看似悠闲，那双被岁月和风霜磨砺得异常锐利的眼睛，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岩石的棱角、苔藓的湿度、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甚至是偶尔惊起的飞鸟振翅的方向。 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就在他经过一片常年被阴影笼罩、布满风化石块的区域时，脚步微微一顿。他眯起眼，视线落在几块巨石交错的阴影深处。那里，似乎比往常更“暗”了一些，而且那黑暗的轮廓，边缘过于……规整了不像天然岩石那种随意磕碰出来的毛糙感。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缓缓蹲下身，鼻翼轻轻翕动。空气中，除了熟悉的泥土腥味、植物腐烂气息和冰雪的凛冽，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高温焊接后残留的金属离子味这味道太淡了，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非老鬼年轻时在矿坑、工厂各种环境里摸爬滚打，练就了一副比狗还灵的鼻子，根本不可能察觉。 “咦”老鬼心里嘀咕一声，“啥玩意儿跑这儿来‘焊接’了基地的工程队最近没在这片儿动工啊……” 他不动声色，假装系鞋带，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仔细扫描着那片异常阴影周围的每一寸地面。很快，他又发现了一处不对劲——一块原本应该覆盖着均匀青灰色地衣的扁平石块上，有几处针尖大小的地衣颜色明显变浅，甚至露出了底下石头的本色，排列方式极其细微，但隐约构成了一条……移动路径 老鬼的心跳微微加速。他不是艾文那种靠数据和仪器说话的科学家，他信的是自己这身从底层摸爬滚打练就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这地方，肯定有“东西”来过，而且是那种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 他没有使用任何电子设备汇报，生怕打草惊蛇。而是像没事人一样站起身，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嘴里甚至还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那片区域和可能的移动方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老鬼的巡逻路线变得有些“随心所欲”。他时而爬上陡坡，俯瞰下方；时而钻进灌木丛，检查低矮枝丫是否有不自然的折断痕迹；他甚至趴在地上，像小时候抓蛐蛐那样，耳朵贴近地面，感受着极其细微的、非自然的震动。 “嘿，跟老子玩躲猫猫”老鬼心里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老子当年在山上套獾子、下河摸王八的时候，你们这帮玩铁疙瘩的，还不知在哪儿和泥巴呢！” 凭借着对这片山地了如指掌的熟悉和猎手般的耐心，他陆陆续续又发现了几处蛛丝马迹：一处岩缝边缘有极其细微的、类似金属刮擦的新鲜划痕；一丛苔藓上留下了几个几乎看不见的、承重极轻的压痕；甚至在一处背风的凹陷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几乎消散的、不同于自然风的、带着点“刻意”味道的气流扰动。 这些线索单独拿出来，都可能被当作是风吹、小动物活动或者 sensor 误报。但串联在一起，指向性就非常明确了——有某种小型、隐蔽、具备移动和攀爬能力的人造物，正在基地外围进行渗透侦查！ “他娘的，诺德斯特姆那老小子，还真是不死心啊！”老鬼啐掉嘴里的草茎，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上次是‘幽影蟑螂’，这次又弄出什么新玩意儿了‘隐身跳蚤’” 他没有立刻冲回基地拉响警报。一方面，他还不确定这东西的数量和具体目的；另一方面，他老鬼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你既然敢来我的地盘撒野，就别怪我按我的规矩“招待”你！ 他回忆着之前发现异常的所有点位，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条大致的渗透路线图。然后，他开始行动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高科技设备，而是充分利用了周围的环境。他从背包里（他巡逻总会带个包，里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翻出一些零碎：一截极细的、近乎透明的鱼线，几片边缘锋利的薄石片，一小瓶他自己用多种刺激性植物汁液混合调制的、味道极其“感人”的液体，甚至还有一小包不知道过没过期的荧光粉。 他在那几个关键的、可能是“东西”必经之路的岩石缝隙、灌木根部，巧妙地设下了简易的绊索（连接着轻轻卡住的石片，一旦触发会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几处平坦的、适合“落脚”的石面上，涂抹上那味道刺鼻的液体；在一些视野死角，撒上了微量的荧光粉。 这些手段，土得掉渣，对付现代高科技侦查设备，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老鬼有自己的道理：“甭管它多高科技，只要它要动，要借力，就得接触地面、穿过障碍！老子这些土法子，不指望能抓住它，只要能告诉老子——它来过，它从哪儿过，它往哪儿去！这就够了！” 做完这一切，他像个老练的猎人布置好陷阱后，找了个既能隐蔽又能俯瞰大部分“陷阱区”的高地，缩在一块巨石后面，耐心地潜伏下来，只剩下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透过石缝，静静地观察着下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尽，阳光变得灼热起来。老鬼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突然，下方一处他涂抹了刺激性液体的岩石平面上，空气似乎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随即，那片区域附近的一丛矮灌木，几片叶子的露珠以不自然的方式抖落。 几乎同时，老鬼设置在某条岩缝入口处的、连接着石片的透明鱼线，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但在他耳中却清晰无比的“咔”声！ “上钩了！”老鬼心中冷笑，眼神瞬间锁定了异常波动的源头和大致移动方向。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一切。他知道，这场“狗鼻子”与“蜘蛛网”的无声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这个来自市井、不信邪只信自己手段的老家伙，就要用最土的办法，跟诺德斯特姆那些造价高昂的“新玩具”，好好掰一掰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