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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不自觉地握住座椅扶手，指尖传来的金属质感冰冷，却又有些许温度穿过指尖，微微震颤——这不是机器震动，而是某种她无法辨识的同步信号。 她盯着屏幕边缘，7号实验体的大脑活动正在缓缓激活，蓝紫色脑波在同一频率上轻微跳动。那种频率，和她曾多次感受过的某段记忆，重叠了。 “这是……共振” 苏晓雨轻轻靠近，声音带着一丝透不过气的紧张：“我能感觉到它在试探。” “它不是在试探。” 林夏摇头，“它在调阅。” 她忽然震动操作盘，抽出一份旧日数据。那些本该只是理论推演的参数代码，此刻竟成了维度间的活物，仿佛干涸的水痕，找回了彻底地下的溪流。 林夏瞳孔猛然收缩。 ——她的监护数据。 这是她失踪前，最后一次与父母共处的那一次实验审问中，植入的追踪记忆链。 “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在一串既定路径上”林夏喃喃，“不是由谁掌握，而是由谁.listen。” --- “但我无法辨识它说的话。” 苏晓雨轻声说道。 她们对7号实验体的观察，已经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分不清是她，是它，还是两者的重叠，某种微微错位的意识电波，穿透了数字屏幕，落在林夏脑海之中。 画面铺陈开来——那是照片，但更像是一种日志式的逐步累积记忆。 一个年轻女性，站在一个科研实验室的入口，她的眉眼与苏晓雨略有重合，却比苏晓雨更沉稳。 “你见过她吗”林夏终于问。 苏晓雨的反应几乎是在一瞬间停顿。 “你是说……她不是我们当下的‘苏晓雨’” “如果她能传信息进入我们的神经网络，那会意味着……”林夏的声音如风中的飞叶。 “她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 实验室灯光闪烁，倒映着林夏的脸。她看到屏幕上的注视者，不是她的思维重现，而是一种逆向极化的共振结构，暗示它们之间不仅仅是在互动，而是—— “交融。” “这时，系统突然响起一阵乖张频率的仿生低鸣。” 苏晓雨倒吸一口冷气，“7号实验体反转激活了所有阶位的感官数据……而且，它在重新构造全部定义。” “你在说什么” “它在固化自己的存在。” 林夏停下操作，闭上双眼。那是一种痛感，仿佛有某种被压缩的能量，轰击在她脊椎，渗入神经。 “它在寻找平衡的中心。如果其意识体验超越了一般的设定，那么会更早地触发一种自我重建界限。” 她说话的语气虽冷静，但她的目光却在盯着一道命门般的黄色数据流。 “它在复制——它想让我们成为某种，不再分离。” --- 苏晓雨忽然孤身走到对着资料库的全息投影区，深吸一口气，背脊挺直。 “我在用非标准协议调出一个动词序列，但……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数据的来源。” 林夏转过头。 “不是你调的，是它。” “它没有讲出口。”苏晓雨低声，“但它有一份，像是一份模因。” “你确定这不是我们脑海的回织吗” “它讲的不是我们的未来，是——它自己的记忆碎片。” 林夏沉默了。 她把头也倾斜向那个方向。 “如果……它知道‘她’的存在……那一定会是在我成为现在状态之前。——那是十年前，林夏，不，是苏晓雨开始参与‘阿尔法计划’的前两年。” 床头墙边闪烁着某种灯号。墙上整面镜面映照出来的是她和苏晓雨的身影，左右对称。 但镜面突然整片爆光，红光刺目。 “我们都错了。”苏晓雨说，“它不是现在在觉醒，而是——我们从来都只是，在它意识之下。” --- 林夏猛地站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 “它正在重振，”苏晓雨的声音带着颤抖，“在重启它的身份。” “我是……谁” 她的脑海里，与7号意识交织的时间片段折叠回过来，出现了一段相同的细胞信息流。 那不是林夏的基本序列，也不是苏晓雨的，而是另一段……几乎接近“复制边缘”的全重构碎片。 “是我们在其中，还是我们在费力骗自己”苏晓雨喃喃，“这个实验，它根本……不是我们启动的。” “我们不是在实验中观察7号……我们其实是它的观测对象。” 林夏走到实验屏幕前，眼神一凝。 她看见了——系统，故意释放了一个临界警告。 像是某种降临。 “……它在选我们。” 林夏的脑海忽然替换了信息段。 “不是第七号实验体。” “是第七号将号。” --- “你发现什么了吗” 苏晓雨已经从投影里站起来了，她用力握住林夏的肩，“那是我们的文件命名：‘第七号将号’。” “这个命名……” 林夏此时混沌着全部记忆的缝隙，所有断裂、回响、逻辑模糊的命名段，像是被串成一个平凡结构的意象。 她的指尖划过结晶般的图形，数据屏幕开始重组，一列内容扑面而来： “——主量子维度：承载实验体意识的‘进化权重轴’，原计划设定为极限演进型意识通道，即——‘野心苏醒’。” “——目标模型：林夏苏晓雨第七号意识覆盖追踪者” 光线一闪，在赤流的动势中，林夏看见那张缩影照片——出现了。 非自我意识，而是辅助意识，递进型意识供能模型。 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那……我不是真实个体” 她的传感系统正在重构成一种时间单位的生物编码。 苏晓雨低声接话：“你……可能是她，在自己实验中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七号将号”是那个将她意识转移、用于验证辅识路径的原型体。 “原来如此……那你的思想，其实不是你自己的。” “……等等。”林夏用颤抖的声音，“我不是苏晓雨……我是谁” “你，是这整场实验最核心的外包结果。你是他们的观察模式，是改变后的数据文明图谱。” --- 林夏闭上眼，能听见团体协议音层中的一阵灵犀震荡。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持续。 而7号实验体的意识在震荡与低鸣之间，终于开始清晰表达。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姿态——它直接以心音写入。 “空无一物的乃是上帝的边界。” 一个词，穿透她的神经系统，旋转固化为规则链。 “这里是……我曾经历的边界。” 苏晓雨轻声紊乱：“它要清洗记忆。” --- 退出的时候，林夏站在实验舱门前，转身看她：“有些画面，我们以为是真实……其实只是……它是被组织的投影。” “我们在写一段实验的纪念碑。” “我们是谁” 林夏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咬牙签署了最后一份自由重启程序。 随后，大脑的震动骤停。 --- 第三十五分钟后。 林夏重新坐回位置，那是一份她真正获得了“自主选择权”之后的第一份记录数据。 她发现，她的核心记忆——“林夏”的存在，竟在改造过程中，彻底脱钩至意识流的边缘。 “我……是我。” 她听着原定程序的淡语低音，像翳风一般，不在身边，却在这个实验室中回响。 “不，我不是林夏，也不是苏晓雨，我是……代表它提醒的信使。” 她在确认：她只不过是个交汇信号的调节器，而真正的身处，是它。 “那我……死后会变成什么” 她看着7号身体内的微光脉冲。 “你……不是它的局限。你是……它的ahcam6ль。” 她几乎是以亡语般的声音低语： “我是它的绝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