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汹涌冲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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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冲刺阶段，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硝烟味。前进大队的知青点和有备考青年的家庭，都进入了一种近乎封闭的疯狂学习状态。煤油灯常常亮到深夜，墙壁上、地上随处可见各种演算的字迹。 林晚宁更是将时间利用到了极致。天不亮就起来背诵政治和语文，白天利用劳动间歇在脑海里回顾知识点，晚上则全身心投入到数理化的攻坚和综合复习中。那面石灰黑板已经写得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白。收音机成了她获取外界信息和调整状态的唯一渠道。 陆沉野的存在感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反而变得更加具体而细致。他不再频繁出现，但总能恰到好处地送来东西——有时是一罐珍贵的麦乳精，有时是几张据说来自省城重点中学的模拟试卷，有时只是一句通过林朝阳传递的、简短的“注意身体”。 他的关心如同无声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却又实实在在地支撑着林晚宁高强度的复习。她甚至能感觉到，在她挑灯夜读时，村尾那个方向，似乎总有一道目光在默默守护。银色弹幕偶尔会远远飘来，内容简单却暖心：【灯还亮着。】【别太晚。】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最大的竞争压力，来自知青点的刘卫东。他作为老高中毕业生，基础扎实，又抢购到了关键的复习资料，自信心空前膨胀。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时常在公开场合高谈阔论，点评考题，言语间似乎对考上大学志在必得，看向其他备考者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群乌合之众，也配跟我争那个林晚宁，不过是仗着有人撑腰，死记硬背罢了，理解能力根本不行！】 他的恶意弹幕时常飘过，林晚宁只当是噪音，自动过滤。 但很快，刘卫东的小动作开始了。他故意在林晚宁路过时，和几个知青大声讨论一些超纲的、偏难怪的题目，试图扰乱她的心态。甚至有一次，他“不小心”将墨水瓶打翻，污了林晚宁放在打谷场边晾晒的、写满心得的草稿纸。 看着被墨迹晕染、字迹模糊的稿纸，林晚宁心疼得揪了一下。那是她多少夜晚的心血！ 刘卫东假意道歉，眼底却藏着得意：“哎呀，真对不起，没看见！不过林同志这么厉害，再写一份应该也很容易吧” 林晚宁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发怒，反而笑了笑：“没关系。知识记在脑子里，比写在纸上更牢靠。倒是刘同志，有这点耍小心思的功夫，不如多解几道题，免得考场上看题发呆。” 她语气平静，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刘卫东虚张的气势。他脸色一僵，讪讪地走了。 林晚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凝重。刘卫东的干扰只是疥癣之疾，她担心的是更阴险的手段。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林晚宁从自留地回来，发现她藏在炕席下的、陆沉野给的那本最重要的《政策要点及时事汇总》小册子，不见了！ 她心头猛地一沉，遍寻不着！那是陆沉野托人从内部整理出来的，针对性极强，外面根本找不到！失去它，政治科目的优势将大打折扣！ 是谁刘卫东还是……王翠花贼心不死 就在林晚宁心急如焚，准备告诉陆沉野时，林朝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正拿着那本眼熟的小册子！ “姐！你的书！我在咱家后院墙根的狗洞里找到的！用破布塞着！”林朝阳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我刚才看见林红梅鬼鬼祟祟从那边过来！” 林红梅！ 果然是她！自己没资格考，也不想让她好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偷藏她的关键资料！ 林晚宁接过失而复得的小册子，紧紧攥在手里，一股后怕和愤怒交织涌上心头。这次是侥幸发现，下次呢考前如果再来这么一出…… 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能再一味防守了！ 她没有声张，而是找到了赵国强，只说怀疑有人意图破坏高考复习，希望大队能加强夜间巡逻，尤其是知青点和自家附近。 赵国强现在把林晚宁高考的事看得极重，这关系到他和陆沉野的“投资”。闻言立刻重视起来，不仅安排了人巡逻，还私下警告了刘卫东和林红梅两家，言明若再发生类似事件，严惩不贷！ 这一手，既加强了防护，也敲山震虎，让暗处的小人暂时收敛了起来。 资料失窃风波有惊无险地度过，林晚宁更加谨慎，将所有重要资料都随身携带。复习进入最后的查漏补缺和模拟应试阶段。 陆沉野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块带玻璃罩的小闹钟，让她能精准掌控答题时间。他还严格按照考试时间，为她营造了几次全真模拟考试的环境，让她提前适应考场节奏。 模拟考试的结果让林晚宁信心大增。她的基础打得非常扎实，尤其是数理化，优势明显。政治和语文在陆沉野资料的加持下，也答得条理清晰，论点突出。 “没问题。”陆沉野看过她的模拟卷后，只说了这三个字。但他眼中闪过的赞许，比任何夸奖都让林晚宁感到鼓舞。 决战的气氛越来越浓。距离高考还有三天。 这天，林晚宁正在做最后的放松调整，梳理知识框架，那个之前在公社注意过她和陆沉野的沉稳干部，在赵国强的陪同下，来到了林家。 “晚宁同志，这位是县革委会教育组的陈主任。”赵国强介绍道，语气带着恭敬。 陈主任面容和蔼，目光却十分锐利，他打量了一下林晚宁，又看了看她桌上堆放整齐的资料和墙上那面独特的“石灰黑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晚宁同志，准备得怎么样”陈主任语气温和地问。 “报告陈主任，尽我所能，全力以赴。”林晚宁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有志气。”陈主任点点头，看似随意地闲聊了几句关于复习和报考志愿的话题，但林晚宁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那些资料和闹钟上，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最后，陈主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好好考。争取考出好成绩，为咱们红旗公社争光。有什么困难，可以及时向组织反映。” 送走陈主任，林晚宁微微蹙眉。这位陈主任的出现，仅仅是为了鼓励考生吗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陆沉野晚上过来时，林晚宁提起了这件事。 陆沉野闻言，眼神微动，沉吟片刻，道：“陈明他是我以前一个老首长的下属。他应该是注意到了你的一些情况，或许……是好事。” 他没再多说，但林晚宁心里隐约有了一丝猜测。 然而，就在高考前最后一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林朝阳从外面跑回来，脸上带着惊慌：“姐！不好了！听说去县里考场的路，因为前两天暴雨，有一段被冲垮了，正在抢修！明天早上班车能不能通，还不确定！” 什么！！ 林晚宁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