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记忆碎片与抉择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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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传来的剧烈撞击和震动如同末日惊雷，脚下金属地面剧烈颠簸，灰尘和碎屑从穹顶簌簌落下，整个“生态维持区”都在呻吟。红色的警报灯光与“实验体zero”维生舱发出的幽绿光芒交织，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地狱魔窟。 外部的攻击开始了！而且如此猛烈、精准！ “他们找到我们了！”柱子惊恐地大叫，下意识地就要往回跑，却被通道上方掉落的一块金属板挡住了去路。 陆沉野一把将林晚宁拉到自己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剧烈震动的四周，判断着结构稳定性。“冷静！现在出去更危险！”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强行压下了柱子和林晚宁心中的恐慌。 然而，比外部攻击更让人心悸的，是眼前这个刚刚开启了囚笼大门的“怪物”。 厚重的金属门完全洞开，门内猩红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映照着那个巨大的、布满管线的圆柱形维生舱。舱内浑浊的淡绿色液体因为外界的震动而剧烈晃荡，浸泡在其中的那个半人半机械的恐怖存在，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那只完好的、布满血丝的人类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刚刚踏入门口的林晚宁，疯狂、痛苦、渴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其中翻滚。那只机械眼中的红光，则稳定地闪烁着，仿佛在冷静地分析着一切。 “……来了……终于来了……”沙哑、破碎的低语，混合着液体咕嘟的声音，直接侵入三人的脑海，“外面的喧嚣……是‘观察者’的爪牙吗……真是……迫不及待……” 它似乎对外部的攻击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林晚宁强忍着脑海中被疯狂意念冲击的不适和外界震动带来的生理恐惧，强迫自己与那双可怕的眼睛对视。 “实验体zero！”她提高了声音，试图压过警报和震动声，“你说你知道‘火种’在哪里！现在，告诉我们！” 维生舱中的怪物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如同破风箱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笑声。 “……是的……我知道……‘源初之火’……那希望的余烬，毁灭的钥匙……”它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但知识……需要交换……我的‘客人’……” “你想要什么”陆沉野冷声问道，手中的枪依旧稳稳地指着维生舱。他根本不相信这个疯狂的怪物会轻易交出关键信息。 “……自由……”那怪物的人类半边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堪称恐怖的笑容，“……或者……彻底的毁灭……” 它被囚禁在这里太久，早已厌倦，无论是逃离这具腐朽的躯壳和永恒的牢笼，还是迎来最终的终结，对它而言都是解脱。 “不可能！”陆沉野断然拒绝。释放这样一个危险的、与“主脑”有潜在关联的怪物，后果不堪设想！而帮助它毁灭，且不说是否做得到，其过程也必然充满未知的风险。 “……那就……一起……等待‘净化’吧……”实验体zero的意念带着一丝恶毒的戏谑，“‘观察者’的钻地弹……会撕开这脆弱的壳……你们……和我……都将归于尘埃……” 仿佛是为了印证它的话，又一声更加猛烈、更加接近的巨响从上层传来！整个空间再次剧烈摇晃，维生舱上方一根垂落的能量管线猛地断裂，迸射出耀眼的电火花，如同垂死的毒蛇般抽打在地面上！ “啊！”柱子吓得抱头蹲下。 林晚宁一个趔趄，被陆沉野紧紧抱住才稳住身形。她能感觉到，整个“摇篮”基地都在痛苦地颤抖，外部屏蔽显然已经被彻底突破，敌人的攻击正在层层深入！ 时间不多了！ “没有时间争论了！”林晚宁推开陆沉野，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维生舱中的怪物，“告诉我，‘火种’到底是什么它在哪里怎么才能阻止‘主脑’！” 她的直接和急切，似乎取悦了实验体zero。 它那只人类眼睛微微眯起，流淌出更加浓稠的恶意与……一种近乎怀念的复杂情绪。 “……‘火种’……是‘星火’的起点，也是终点……是秦念知……我那愚蠢又伟大的‘妹妹’……留下的最后希望……”它的意念中，“妹妹”这个词带着一种极其扭曲的眷恋和恨意。 妹妹！ 林晚宁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母亲秦念知……是它的妹妹！那它……它难道是……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震惊，实验体zero那残存的人类半张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努力想做出一个表情，却只显得更加狰狞。 “……看来……她什么都没告诉你……我那……谨慎的‘妹妹’……”它的意念带着嘲讽，“我是秦念知……代号‘星火’最初的‘基石’……她的……哥哥……秦念初！” 秦念初！ 母亲从未提及的哥哥！林晚宁从未听说过的舅舅！他竟然是“星火”计划最初的实验体变成了如今这副半人半机械的恐怖模样！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林晚宁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母亲的信中只提到了她的特殊和她生父的可能，却对这段黑暗的家族历史只字未提！ 陆沉野也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但他很快压下情绪，厉声问道：“证明你的身份！以及，‘火种’的具体信息！” “……证明嗬嗬……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秦念初发出了凄厉的笑声，那只人类眼睛猛地瞪大！ 下一刻，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强行突破了林晚宁的精神防御，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了她的脑海！ 林晚宁的眼前一黑，随即又被无数纷乱、破碎、充满痛苦与疯狂色彩的画面所充斥！ 她“看”到了一个年轻、英俊、眼神充满理想与热忱的男子，与年轻时的母亲秦念知有着几分相似的轮廓，在实验室中慷慨陈词，自愿成为“星火”计划“生物机械融合”分支的第一个志愿者，为了人类的进化与未来…… 她“看”到了冰冷的机械臂切入血肉，闪烁着电光的元件与神经对接，剧烈的痛苦让那张英俊的脸扭曲变形，但眼中依旧燃烧着信念的火苗…… 她“看”到了最初的“成功”，力量的增长，思维的加速，仿佛触摸到了神之领域…… 但紧接着，画面急转直下！ 她“看”到了血肉与金属的排斥反应开始出现，精神与机械逻辑产生无法调和的冲突，理智在芯片的电流和生物本能的嘶吼中被撕扯、扭曲…… 她“看”到了秦念知痛苦而绝望的脸，试图停止实验，却遭到了来自更高层面的压力，那个被称为“主脑”雏形的冰冷意志，要求继续“优化”，追求“完美”…… 她“看”到了彻底的疯狂降临，实验体开始暴走，摧毁实验室，攻击研究人员……秦念知含泪亲手启动了最高约束程序，将曾经敬爱的哥哥，封存进了这永恒的囚笼…… 她还“看”到了一些更加隐秘的片段——在彻底失去理智前，秦念初偷偷截留了一部分“星火”最核心的、关于能量本源与意识上传的原始数据，并将其加密隐藏。这部分数据，被他偏执地称为“源初之火”，认为这是摆脱“主脑”控制、实现真正“飞升”或者……同归于尽的关键。 而隐藏的地点…… 记忆洪流在此变得极其模糊和混乱，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关键符号——一个不断旋转的dna双螺旋与星辰交织的图案，一组复杂的三维空间坐标，以及……一种独特的精神频率波动。 “……看到了吗……这就是……真相……”秦念初沙哑疲惫的意念将林晚宁从记忆洪流中拉回，“……‘火种’……就在这座基地的某个角落……等待着……真正的‘溯源者’……用她的血……她的意志……和她从‘钥匙’中获得的共鸣……去唤醒……” 林晚宁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强行接收一个疯子庞大而混乱的记忆，对她的精神是巨大的负担。但她也终于确认了一些事情——秦念初的身份，母亲当年的无奈与痛苦，以及“源初之火”确实存在，并且可能与“能量密钥”有关。 “坐标……符号……频率……”林晚宁努力回忆着记忆碎片中的信息，试图将其拼凑起来。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从头顶传来！整个“生态维持区”发生了剧烈的倾斜！穹顶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大块的金属和混凝土如同雨点般砸落！ 维生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舱内的液体剧烈沸腾！秦念初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咆哮！ 电子音的警报也达到了最尖锐的程度，在林晚宁微弱的脑海连接中响起： “警告！基地上层a-3区至b-1区结构已被彻底摧毁！防御系统离线率超过60%！攻击已触及核心区外围屏障！” “核心能源反应堆受到间接冲击，输出不稳定！基地整体结构完整性正在快速下降！” “预计完全崩溃时间：小于30分钟！” “重复！预计完全崩溃时间：小于30分钟！” 最后的通牒！ “晚宁！必须立刻做决定！”陆沉野一把抓住林晚宁的手臂，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是相信这个疯子的话，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火种’，还是立刻想办法撤离！” 柱子已经吓傻了，看着不断掉落的碎块和逐渐倾斜的地面，满脸绝望。 林晚宁的目光扫过痛苦咆哮的秦念初，扫过摇摇欲坠的四周，最后落在陆沉野那双即使在绝境中也依旧坚定的眼眸上。 母亲牺牲了一切保护的“星火”，舅舅用疯狂和痛苦守护的“火种”，还有外面那个冷酷的、试图“净化”一切的“主脑”…… 她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去找‘火种’！”她几乎是吼了出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阻止‘主脑’的唯一希望！” 她迅速将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三维坐标和dna星辰符号描述给陆沉野，同时尝试调动体内那源自“能量密钥”的微弱共鸣，去感应秦念初记忆中提到的那种独特精神频率。 “基地核心区……导航显示……在那边！”林晚宁指向维持区另一侧一条相对完好、但已经被掉落的杂物堵塞了一半的通道。 “走！”陆沉野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起林晚宁，同时对柱子吼道：“柱子！跟上！” 他不再理会维生舱中咆哮的秦念初，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三人冒着不断掉落的碎块，艰难地冲向那条通道。 身后，传来了秦念初混合着疯狂、绝望和一丝诡异解脱意味的狂笑： “……去吧……去吧！去找寻‘火种’！……要么带来新生……要么……带来最终的毁灭！！！” “我……在永恒的寂静……或者混沌中……等着你们的消息……哈哈哈哈——” 它的狂笑声，被又一阵更加猛烈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轰鸣所淹没！ 当林晚宁三人拼命清理开堵塞通道的杂物，冲入那条通往基地更深核心区域的通道时，他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生态维持区”的穹顶正在大面积坍塌，巨大的金属构件和混凝土块如同山崩般砸落下来，瞬间将那巨大的维生舱和其中疯狂的“实验体zero”——秦念初，彻底掩埋、吞噬！ 只有那疯狂而诡异的笑声余韵，似乎还在扭曲的空气中隐隐回荡。 那个纠缠着痛苦、罪恶与家族秘密的怪物，或许终于迎来了它渴望的终结，或许……只是被暂时埋葬。 林晚宁心中五味杂陈，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 新的通道同样并不平静，剧烈的震动和爆炸冲击波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通道墙壁扭曲变形，灯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他们按照林晚宁感应到的方向和坐标，在如同迷宫般、且不断受损的核心区通道中拼命穿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结构坍塌的风险。 终于，在闯过一片因爆炸而燃起的电气火灾区域后，他们抵达了导航坐标所指的终点—— 一扇不同于之前任何风格的、通体由某种暗沉黑色金属铸造、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标识和缝隙的圆形大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门静静地矗立在通道尽头，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天崩地裂的影响。 而林晚宁体内那源自“能量密钥”的微弱共鸣，在靠近这扇门时，陡然变得清晰和强烈起来！ 就是这里！ “火种”……就在这扇门后！ 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开启这扇门的方法，身后通道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拉枪栓的清脆声响！ 一个冰冷、带着喘息的熟悉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真是令人感动的不离不弃啊……林晚宁同志，陆沉野同志。” “看来，你们帮我找到了……真正的好东西。” 林晚宁和陆沉野猛地回头！ 只见身上沾满尘土、军装有些破损，但眼神依旧锐利而贪婪的谭参谋长，带着七八名同样狼狈却杀气腾腾的士兵，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他手中的枪，稳稳地指向了他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谭参谋长，竟然也冒着基地崩溃的风险，追踪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