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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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物产丰饶，除蜀锦外，更有花椒、香茗、药材等特产。南中之地更是珍宝无数：金银玛瑙、珠玉漆器，乃至犀象珍禽之属，应有尽有。 此刻的成都街市格外热闹。临时搭建的商铺鳞次栉比，往来商旅摩肩接踵。诸葛詹骑着滇马缓行，侍卫在前开路。两位 则坐在敞篷车上，对街边货物充满好奇。 商贸盛景，前途无量。少年暗自感叹。 小丞相，尝尝老汉的锅盔！一位老者热情相邀。 我也要！两位 异口同声。 诸葛詹苦笑着勒住马缰：麻烦老丈再拿一个，免得她俩又要争抢。 哈哈哈都好讲都好讲。老者毫无不快，又塞给诸葛詹两块面馍，生怕他饿着。 托丞相福荫，这位小丞原本就深得民心，如今更是万众拥戴。 缘由自是因为青雪盐，诸葛詹让蜀地百姓彻底告别，粗劣盐巴已成旧事。 听说此物乃小丞相所创，还特意下令让平民百姓都能享用，众人无不交口称赞，每每说起都高举拇指夸不停。 老丈，那青雪盐可尝过了滋味怎样诸葛詹嚼着面馍，顺道向老汉打听使用感受。 尝啦尝啦！老汉连连点头，那味道绝了！以前粗盐放少了没滋味，放多了又发苦，娃娃们都不爱吃。如今换了青雪盐，娃娃们吃饭可香哩！老人指着面馍道：就连这馍馍都更够味了！ 盐价如何可有人抬价诸葛詹继续询问。 没呢，跟从前粗盐一个价，小老儿谢过小丞相，多亏您咱们才能吃上这般好物事。老汉不住作揖称谢。 老丈不必多礼，日后若有人擅自抬价，尽管举报，朝廷定会严惩不贷。 辞别老汉时，诸葛詹示意随从去付钱。 看老汉就是趁赶集做点小本生意，自己断不能白拿。 沿途认出诸葛詹的百姓不少，纷纷上前问候，特别那些小吃摊主都争相请他品尝。诸葛詹也不推辞，带着两个丫鬟吃得欢快，当然不忘让随从付账。 虽然百姓执意不收，诸葛詹总是离开后再差人送钱。随从扔下铜钱撒腿就跑，百姓也追赶不上。 信步闲游间，诸葛詹来到此行目的地。 锦官府。 朝廷专营的何止盐铁，蜀绣这等支柱产业自然也要掌握手中。 百间作坊内，织机声声相和；彩锦映着江水，愈显华美；细绢装筒，价比千金。 早在刘焉、刘璋父子治下，蜀地织造业就极兴盛。当年昭烈帝初定益州，曾赐赏、诸葛亮、关张等人各千匹蜀锦。 一匹合六丈，每人便是六千丈锦绣，简直难以估算。 到诸葛丞相主政时，正式将蜀锦收归官营，设立锦官府专管织造事宜。 《蜀锦堂前》 锦官城外车马喧，蜀锦流光引四方。曹魏东吴大贾云集，小贩竟无立锥地。 君侯至！虎贲开道，人群如浪分。诸葛思远携双婢入府，衣袂翩然。众商交头接耳，莫测少年深浅。 锦府主事疾趋相迎，典盐校尉紧随其后。今日非惟蜀锦易市，更将现青霜奇盐于天下。此物初现尘寰，恰借蜀锦东风展颜。 参见少君侯。 唤客入堂。思远振袖登主座，鹅羽轻摇生风。 众商踟躇入内，骤见童子居上首，疑为储君临朝。司锦校尉朗声：此乃大汉武乡侯，诸葛丞相嗣君！满堂愕然，拜礼如潮——丞相遗泽，重逾千钧。 今有一本万利之机。少年语落，典盐会意，青霜如雪映朱盘。 众贾面面相觑，箸悬半空。思远轻笑：若取性命，何须费此周章 少丞相说笑了！ 众人奉承间，指尖已沾霜粒。 竟无苦涩！ 惊叹骤起，满室生辉。少年羽扇半掩唇角：慎尝，莫负了喉舌。 在座的皆是商界巨擘，自然识货，深知这般精盐的分量。 先前诸葛詹道是稳赚不赔的营生，他们暗中还不以为然，此刻却再无半点轻慢。 天下稳赚的买卖不多，盐绝对是头一份。 如此上乘的雪盐，更是千载难逢的好物。 诸位都是明白人，此物的价值无须赘言。诸葛詹正色道，大汉可源源不断产出此盐，今日愿与诸位携手合作，不知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商贾们已按捺不住，争相要与诸葛詹做这盐业买卖。 肃静。诸葛詹羽扇轻摇，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此盐虽要外销，却非人人可得。诸葛詹嘴角微扬，须得竞标夺筹，价高者得！ 詹公子笑得这般狡黠。刘萱悄声道。 可不，定是憋着坏呢，这些商贾要吃苦头啦诸葛淉抿嘴轻笑。 两位姑娘正窃窃私语，那边商贾们却已愁眉不展。 敢问小丞相，何谓竞标有商人忍不住发问。 所谓竞标，便是争夺独家售卖权。诸葛詹从容道来，譬如关中之地，在场必有关中商贾，但最终只择一人交易青霜盐。 竞标便是争这资格——谁出价最高，谁便得与大汉合作。 届时整个关中的青霜盐买卖，尽归中标者所有。 商贾们闻言，无不气息急促。 盐业本就是稳赚的买卖，若再得区域独占之利，可谓一本万利。 这标非夺不可！ 众商贾暗下决心，纵使倾家荡产也要拿下。 只要夺得一地盐业专营之权，何愁不能连本带利赚回 利字当头，商人们逐利的天性此刻展露无遗。魏吴两国盐铁官营，私贩食盐本是死罪。 然若有十成利，纵是刀山火海，商贾亦趋之若鹜。 《利之论》 利润愈丰，资本愈狂： 二成之利，可使资本跃动； 五成之利，足令资本涉险； 倍利当前，资本便敢藐视律法； 三倍之利，则使资本甘冒杀身之祸。 值此三国乱世，敢行商贾之事者，谁人背后无靠山 所谓大商，实则皆为世家之爪牙，甚或是豪族远支。 蜀汉虽抑豪强，然曹魏行九品，东吴亦重门阀， 魏吴虽有盐铁之禁，然政令不彰，皆因东汉已开私贩之端。 蜀汉虽小，反得整治之便： 地不过一州，政令可达乡野； 疆域既狭，监管自易，盐铁之政遂得施行。 诸君静听！诸葛詹击掌，众商肃然。 竞标即刻开始。 侍者奉笔墨而至，诸葛詹续道： 诸君仅有一次出价之机，请书价码与贩区，慎防他人窥视。 语毕，众商互相戒备，各自退避。 此刻互为敌手，若露底细，必失标矣。 且看这场商贾竞价会—— 诸位，一炷香为限。诸葛詹话音未落，线香已燃起青烟。 堂下顿时呼吸凝滞。众商贾额角沁汗，执笔的手悬在半空，心中盘算如辘轳转个不停。这数字既要压过旁人，又要掂量自家钱囊。 价高者得四字像块烙铁，烫得人坐立不安。左边绸缎庄的东家把算珠拨得噼啪响，右边香料铺的掌柜咬着笔杆洇开墨痕。诸葛家这位少君侯，分明是把人架上火堆烤。 线香将尽时，忽听得纸卷哗啦啦响成一片。有人闭眼挥毫，有人青筋暴起，字迹力透纸背——竟都押上了祖产根基。 收卷。诸葛詹指节轻叩案几。待见那叠报价单上墨迹未干的数字，笑意从眼底漫到眉梢。 忽而话锋一转：诸位买完蜀锦，荷包还撑得住么这话正戳中商贾们隐痛。满堂顿时响起倒抽冷气之声。 却见白衣少年抚掌笑道：不如先赠诸位青霜试卖。指尖轻点案上契书，来日若觉利薄，权当春梦了无痕。 小丞相仁义！顿时喝彩如潮。有人甚至打翻了砚台，紫檀案上溅开星点墨花，恰似众人心头炸开的烟火。 百字版： 大雅风范！ 诸葛詹离席道：青霜事宜已定，诸位可与司锦校尉商议蜀锦交易。开春再会，届时请备足银钱。 提醒诸位，青霜与蜀锦皆需使用直百钱交易。诸葛詹含笑补充。 直百钱乃蜀汉独创信用货币，以蜀汉盛产的食盐与蜀锦为信用背书。凭借这两种必需品，使一枚铜钱获百文购买力。 如今新增青霜产品，蜀汉收割邻国财富的利器又添一件。商贾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临行时，有商人询问价格。诸葛詹答曰：与民用食盐同价。此言令全场哗然——这意味着极低的采购成本。 商人们拜谢不已，而盐官却大惊失色。 （ 如此精美的货物，怎能定价这般低廉简直让那些商贩占了天大的便宜。 典盐校尉来不及多想，加快步伐追上诸葛詹。 君侯此举欠妥！他急切地说：这般好货怎能贱价出售 你不明白，我已决定，不必再劝。 诸葛詹不作解释，带着两名少女去市集闲逛。 典盐校尉叹了口气，自语道：少主终究年轻气盛，此事需速速上报。 街市人潮涌动，三人不便骑马乘车，只得步行闲逛。 两位姑娘左顾右盼，欢声笑语不断。无论是诸葛淉或是刘萱，往昔都深居闺阁少有外出机会。如今诸葛詹掌家，自然带着妹妹出游，顺便也让刘萱得以同行。因刘阿斗对诸葛詹格外宠爱，对此从不阻拦。 兄长，前面有茶铺，我们去歇歇吧。诸葛淉指着路边说。 诸葛詹欣然应允。 三人落座后，店主立即上前招呼：三位客人要用茶吗 诸葛詹指向随从，麻烦也给侍卫们每人上一盏。 马上就来。店主笑着应承。 等候期间，诸葛詹对妹妹说：果果，交你个差事。 什么事她立即来了精神。 我发现锦官城的织机工序繁琐，操作复杂且效率低下。诸葛詹说明道，你既有巧思，不妨试着改良。 诸葛淉轻蹙眉头：可要从何处着手呢 虽然天资聪颖，但面对陌生织机仍感无从下手。 诸葛詹提议：可以先找几台织机拆解研究，待熟识构造后再尝试复原。 待拆卸组装得心应手后，自然就会有改良思路了。 当诸葛淉熟练拆装后，必能洞察织机构造，从中找出冗余部分，触发改良灵感。 “好，那我试试看，争取办到哥哥交代的事。”诸葛淉认真点头应下。 “算我一个！”刘萱举起手喊道。 “这丫头大呼小叫什么呢” 一个声音冷不防从刘萱背后传来，紧接着她脑袋就挨了一记轻敲。 刘萱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谁敢如此无礼，气呼呼转身就要找来人算账。 可当她看清身后之人时，怒容立即变成惊喜，雀跃道：“小姨！” 能让刘萱喊小姨的，自然是张皇后的妹妹，张飞的二女儿张星彩。 “你溜出宫做什么”张星彩饶有兴趣地问。 “跟詹哥哥出来玩，父皇母后都准允的。”刘萱赶忙说明。 张星彩目光转向诸葛詹，后者立即起身行礼，“见过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