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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志雄猛地从控制台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钻头传回的最后影像——一个幽暗、巨大、仿佛通往深渊的洞穴被强行打开,其中盘踞着的恐怖阴影令人心悸! “打通了!大家长!藏骸之井……打通了!”宫本志雄的声音因激动和过度专注而嘶哑不堪,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他几乎是吼叫着向源稚生汇报。 源稚生没有丝毫犹豫!就在井底那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龙威弥漫开来的瞬间:“释放水银!最大剂量!立刻!” 命令通过通讯器瞬间传达至各控制节点。早已严阵以待的阀门被同时打开,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整个空间,银白色的、沉重的液态金属洪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从井壁四周预留的无数喷射口中疯狂倾泻而下,直灌入那刚刚洞开的幽冥之井! 几乎在命令发出的同一瞬间,源稚生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超越了人体极限!他一把抄起身边正眨着大眼睛、好奇望向井下的绘梨衣,用宽大的风衣将她紧紧裹住护在怀里,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炮弹般射向控制台前的宫本志雄! “宫本君,走!”源稚生低吼一声,手臂一揽,将还没完全从成功喜悦中回过神来的宫本志雄也夹在腋下。他一人带着两人,将皇血的身体机能催发到极致,沿着狭窄陡峭的检修通道,向着红井出口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是滔天的水银巨浪灌入深井的恐怖声响,以及……从井底最深处传来的、非人般的、极端痛苦和暴怒的嘶嚎!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有八个不同的音调在同时惨叫、咒骂、咆哮!八岐大蛇!它正在被高纯度的水银浸泡、侵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源稚生,对身后的地狱景象充耳不闻,只是拼尽全力向上冲刺。 绘梨衣在他怀里乖巧地一动不动,只是睁大了红宝石般的眼睛。 宫本志雄则被颠簸得几乎窒息,但脸上却洋溢着近乎狂热的兴奋。 他们终于冲出红井出口,源稚生将绘梨衣和宫本志雄放下,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那如同巨兽喘息般的红井入口。 井下的惨嚎声更加清晰了,混合着水银沸腾般的“滋滋”声和庞然大物疯狂挣扎、撞击井壁的恐怖闷响。那声音足以撕裂人的神经。 宫本志雄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激动和缺氧而潮红,他指着井口,声音颤抖却充满了成功的喜悦:“大家长!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您听到了吗水银对它有效!它正在痛苦地哀嚎!我们……” 宫本志雄的话语,他那带着研究员自豪的汇报,戛然而止! “砰——!” 一声清脆、冰冷、毫无征兆的枪声,骤然撕裂了红井外围压抑的空气! 宫本志雄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脸上的兴奋和潮红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洁白的工程师外套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正在迅速扩大,殷红的鲜血如同怒放的诡异花朵,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宫本君!”源稚生瞳孔骤缩,惊骇欲绝!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宫本志雄。 宫本志雄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气泡音。他的眼神迅速涣散,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源稚生托住他,手指迅速探向他的颈动脉,然而……一片死寂。 蛇岐八家年轻的技术家主,宫本家的骄傲,刚刚还沉浸在成功喜悦中的天才,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了一场他以为已经胜利的战役边缘。 源稚生半跪在地上,抱着宫本志雄尚且温热的尸体,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还没来得及完全涌现,另一重变故已然发生! “笃……笃笃……笃……” 一阵单调、诡异、节奏却带着某种无法抗拒魔力的梆子声,毫无预兆地从某个阴影角落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对源稚生毫无影响,他只是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如同受伤的猛虎,疯狂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和袭击者。 然而,他身边的绘梨衣,却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了大脑!她娇小的身体猛地一颤,怀里抱着的小黄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绘梨衣那双纯净如红宝石的大眼睛中,灵动的神采迅速消退,变得空洞、木然,仿佛精致的人偶被剪断了丝线。她不再关注死去的宫本志雄,也不再看向暴怒的哥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了。 “绘梨衣!”源稚生心中警铃大作,他试图呼唤妹妹,但绘梨衣毫无反应,那梆子声如同最坚固的无形牢笼,将她彻底禁锢。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戏谑、慵懒又隐含疯狂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哎呀呀,真是感人的一幕啊,我亲爱的哥哥。怀抱忠臣的尸体,担心着变成人偶的妹妹……你这副绝望无助的样子,真是让我这个做弟弟的,看了都忍不住要……心花怒放了呢。” 源稚生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声音……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宫本志雄的尸体,站起身,转了过来。 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源稚女正站在那里。他换上了一身华丽和服,上面绣着妖异的彼岸花。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一把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手枪,另一只手则扛着一柄修长的日本武士刀,刀鞘古朴,却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源稚女扛刀的姿势带着一种邪异而优雅的帅气,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玩味而癫狂地看着源稚生,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最高潮。 看到源稚女的脸,源稚生眼中先是闪过极大的震惊,仿佛见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鬼魂,但随即,那震惊化为了深深的、冰冷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所有的疑惑,宫本志雄的死,绘梨衣的异常,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果然是你。”源稚生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必须表演下去的冰冷,“你果然没有死。” “是呀,哥哥。”源稚女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却扭曲,带着令人心悸的癫狂意味,“我没有死。被你刺穿了心脏,被你埋在了深井里……但我就是没有死呢。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源稚女张开空着的那只手,做出一个渴望拥抱的姿势,语气越发扭曲夸张: “你看,我活着回来了呢,完好无损地回到你面前了。哥哥,我们久别重逢,历经生死,你不应该激动地跑过来,给你最亲爱的弟弟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拥抱吗我们该一起庆祝一下,庆祝你这该死的弟弟居然还活着的这个天大喜讯啊!” 源稚生看着弟弟那副明显不正常、充满表演痕迹的癫狂状态,又瞥了一眼旁边呆立如同木偶、被梆子声控制的绘梨衣,还有那位装死的宫本志雄,内心感慨,自己身边的人真是天生的演员,必须演下去!而且要演得逼真,演得投入!绝不能引起暗处那双眼睛的丝毫怀疑,他作为兄长,绝对不能输给弟弟妹妹,以及他的家臣。 源稚生的脸上瞬间结满了寒霜,眼神变得锐利而痛苦,声音冰冷彻骨,充满了绝望愤怒:“拥抱庆祝我没有从地狱爬回来恶鬼一样的弟弟!” 源稚生的手缓缓握住了蜘蛛切的刀柄,凌厉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锁定了源稚女:“你不是我的弟弟源稚女……你只是一个占据了他身体的、该被彻底铲除的鬼!” “呵呵……哈哈哈!说得好!哥哥!说得太好了!” 源稚女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却充满了悲凉和疯狂,“我是鬼!一直都是!从你当年在那个冰冷的井边,亲手把我当成鬼杀掉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是了,是你,是你亲手把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源稚女猛地将手中的手枪扔在地上,双手握住了扛在肩上的武士刀刀柄。 “既然我是鬼……”源稚女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毒和杀意,“那你这个自诩正义的伙伴,就像当年那样,再来斩杀我一次啊!用你的蜘蛛切,再一次贯穿我的心脏!哥哥!”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压抑的怒火、刻骨的悲伤、必须表演下去的决绝,化作了最原始的战斗冲动! 没有再多一句废话,两位拥有至尊皇血的超级混血种,如同两道撕裂夜空的暗色雷霆,猛地冲向了对方! “铛——!!!!!” 蜘蛛切与源稚女的武士刀狠狠撞击在一起!迸发出的火花刺目耀眼,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纯粹的力量对撞产生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开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石! 绝世凶兽般的厮杀瞬间展开!他们的速度都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疯狂地碰撞、分开、再碰撞!刀光如同银蛇乱舞,每一次交锋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和看似毫不留情的狠厉! “哥哥!你的刀慢了,是抱着那个女人逃命消耗了太多体力吗,还是看着忠臣死在面前,让你心神动摇了呢!”源稚女狂笑着,一刀诡谲的斜撩,逼得源稚生后撤半步,刀锋几乎擦着他的颈侧掠过! “闭嘴”源稚生怒吼,蜘蛛切在他手中化作复仇的狂风暴雨,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带着“滔天怒火”斩向源稚女的要害,“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我必须亲手抹除的错误!今天就在这里,彻底了解这一切!” 源稚女灵活地闪避格挡,他的刀法则更加阴狠毒辣,如同黑暗中出击的毒蛇,专攻源稚生防守的间隙,“是呀,我是一个错误,我生来就是极恶之鬼,可是你抹除不掉我!” 兄弟俩的怒吼、斥骂和刀剑疯狂碰撞的刺耳声响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井下八岐大蛇越来越微弱的哀嚎和那持续不断的、操控着绘梨衣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梆子声,构成了一曲疯狂、残酷而悲怆的交响乐。 他们看似在以命相搏,每一刀都凶险万分,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但若有洞察入微的绝顶高手在此,或许能隐约察觉,他们那凌厉无匹的攻击,虽然声势骇人,却总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最致命的落点上,微妙地偏离那么一丝丝,仿佛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斩断的默契在无形中引导着这场死亡之舞,约束着它不致真正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势均力敌!难解难分!这场戏逼真到了极点! 然而,战斗的平衡在某一刻被骤然打破! 在一次激烈的刀锋交错、火星四溅之后,源稚女突然借力向后轻盈跃开,与源稚生拉开了几步的距离。他微微喘息着,看着同样呼吸有些急促、额头见汗的源稚生,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而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痛苦,有决绝,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深深歉意 “哥哥……”源稚女轻声说,眼中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你看起来真的很累了……为了家族,为了正义,你付出太多了……睡一觉吧,哥哥。等你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精神力量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从源稚女身上奔涌而出! 言灵梦貘!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意识最深处的可怕力量!它强行将目标的意识拖入由施放者编织的、最深沉、最恐怖的噩梦幻境之中! 源稚生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涣散,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涔涔而下。蜘蛛切从他突然无力松开的手中“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源稚生晃了两下,最终无法抵抗那汹涌澎湃的精神冲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源稚女看着昏迷的源稚生没有犹豫。他知道暗处那双狡诈多疑的眼睛在死死盯着,戏必须演到最后,容不得半点心软和破绽! 他捡起了自己掉落的那把锋锐武士刀,双手高高举起,眼中流淌下疯狂的泪水,嘴角却咧开一个扭曲变形的笑容,发出既像痛哭又像癫狂大笑的嘶吼:“结束了!哥哥!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罪与罚、爱与恨……就在今天,由我亲手来斩断!彻底了结!” 噗嗤——! 利刃精准地、狠狠地刺入了源稚生的左胸!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黑色的执行局风衣! 源稚女的身体因为这一“刺”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反噬之力,但他握刀的手稳得可怕,刀尖在刺入肌肉后,以毫米级的、精妙绝伦的精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的区域。 “哈哈……哈哈哈!”源稚女猛地拔出刀,带出一溜血花。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陷入了极致的疯狂,他丢开刀,仰天狂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奔涌,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死了!死了!终于死了!我终于杀了你!源稚生!”源稚女对着空旷的四周、对着那无形的观众呐喊,宣告着自己的胜利,“我亲手杀了我唯一的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源稚女狂笑了许久,直到嗓音变得沙哑撕裂,才逐渐停了下来。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法抑制的巨大悲痛。 他猛地扑倒在源稚生鲜血淋漓、“毫无生机”的“尸体”上,放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痉挛,哭得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的悔恨与哀伤。 “哥哥……对不起……哥哥……我也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呜呜呜……”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紧紧抱着源稚生尚且温热的身体,泪水混着源稚生的鲜血,浸湿了两人的衣衫,场面凄惨至极。 这悲痛表现得如此真实,如此具有感染力,以至于暗处那双一直冷静观察的眼睛,似乎也终于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终于,阴影一阵蠕动,一个戴着公卿面具、穿着黑色羽织的身影,在一群眼神狂热而敬畏的猛鬼众干部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王将。 他看着扑在“尸体”上痛哭流涕、仿佛彻底崩溃的源稚女,面具下的嘴角满意地上扬,露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笑容。他又将贪婪无比的目光投向了那口依旧回荡着微弱嘶嚎、弥漫着水银蒸汽的红井。 “完美的表演,我亲爱的学生。”王将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扭曲的赞赏和一丝迫不及待,“极致的怨恨造就极致的毁灭,极致的痛苦孕育极致的新生……现在,闹剧收场,让我们终于可以去看看……那真正的‘神’吧!看看我们等待了许久、牺牲了无数才换来的终极瑰宝!” 王将不再理会悲痛欲绝的源稚女,带着猛鬼众的干部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红井边缘,迫不及待地探头向下望去。 井下,水银液面依旧很高,但那只庞大的、拥有八首八尾的恐怖怪物——八岐大蛇,似乎已经停止了挣扎。 它庞大的身躯浸泡在水银中,表皮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冒着青烟,八个头颅无力地耷拉着,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仿佛生命力已然耗尽,走到了尽头。 它形态丑陋不堪,却又散发着一种古老、神秘、令人敬畏的诡异“完美”感,那是龙族力量的极致体现。 “太美了……这就是‘神’的遗骸……进化之路的终点……通往永生的阶梯……” 王将抑制不住地赞叹,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和渴望而微微颤抖。 他指挥着几个被“神”之梦想冲昏头脑的猛鬼众干部:“下去!靠近点检查!小心点,轻一点,别损坏了这完美无瑕的造物!它是我们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几个狂热的干部,被成神的愿景驱使,顺着井壁固定的梯子和绳索,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试图更近距离地观察、触摸那似乎已无任何威胁的“神”。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那庞然大物,甚至有人试图用手去触摸那冰冷鳞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原本看似奄奄一息、彻底衰亡的八岐大蛇,其中一颗垂落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那双巨大的、黄金般的竖瞳中,哪里还有半点虚弱只剩下最原始、最贪婪的暴虐!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充满力量的咆哮从井底猛烈爆发!如同太古凶兽的觉醒! 紧接着,它其他的七颗头颅也猛地昂起!庞大的身躯爆发出远超想象的恐怖力量,猛地从水银池中人立而起!带着漫天飞溅的、淅淅沥沥的银白色液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降临于世! “不!不可能!!”王将惊恐地大叫,想要后退,但已经太晚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爬下井的那些猛鬼众干部首当其冲,连一句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张骤然张开的血盆大口猛地叼住,囫囵吞下!另一个试图抓住绳索逃走的,则被一条骤然扫来的巨大蛇尾精准命中,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钢铁列车狠狠撞中,瞬间在半空中爆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王将本人也被那狂暴无比的力量余波狠狠冲击,他狼狈不堪地向后翻滚摔倒在地,试图躲开攻击范围,然而他并没有咒骂,只是在感慨:“不愧是神,居然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八岐大蛇彻底挣脱了水银的束缚,或者说,水银并未能真正杀死它,只是极大地激怒了它,消耗了它部分力量!它疯狂地攀爬着井壁,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吞噬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井口的众人猛扑而来!它的目标,是所有蕴含生命力的血食! 源稚女的痛哭停止,他冷静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天混乱,看着那个“王将”在八岐大蛇的攻击下狼狈不堪地躲闪,看着猛鬼众被如同蝼蚁般轻易碾碎吞噬。 源稚女知道,时机快到了。这头垂死的、或者说伪装垂死进行最后一搏的“神”,才是最终计划里最不确定也最关键的一环。它必须被消耗,也必须被“收割”。 八岐大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出一颗硕大的头颅,直接把王将给一口吞了下去。 源稚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并没有阻止,也懒得去阻止。 然而就在王将,被八岐大蛇吞掉之后,那股梆子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加的激烈了起来。 源稚女动了!速度快如鬼魅!远超刚才与源稚生战斗时所表现出的势均力敌,而是彻底爆发出了完全碾压级别的、属于完整“皇”的恐怖实力! 他灵活地避开横扫而来的巨大蛇尾,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如鹰,刀光如同九天落下的冰冷匹练,猛然斩落! “噗嗤!” 一颗巨大的、狰狞的蛇头应声而落!腥臭的血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洒落如雨! 八岐大蛇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嚎,剩下的七颗头颅更加疯狂地、从不同角度咬向空中无处借力的源稚女! 但此刻的源稚女,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的绝世舞者,又如同降妖除魔的冷酷修罗!他的身影在七颗头颅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缝隙中精准地穿梭闪避,刀光每一次凌厉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冲天血雨和一声痛苦暴怒的咆哮! 斩!斩!斩! 一颗又一颗的头颅被接连斩断!这场面血腥、暴力到了极致,却又带着一种诡异而震撼的美感! 源稚女此刻展现出的绝对力量,远远超过了之前,那是一种压倒性的、毁灭性的、近乎神魔的姿态! 最终,当第八颗头颅也被干净利落地斩下时,那庞大的、无头的蛇躯终于失去了所有力量,轰然倒塌在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再动弹,真正走向了死亡的终结。 源稚女站在如同小山般的蛇尸前,浑身浴血,手中的长刀还在滴滴答答地掉落着粘稠的龙血。 梆子声仍在持续,维持着他“风间琉璃”的暴戾人格。 源稚女拖着刀,一步步走到蛇尸的腹部。用刀剖开那坚韧的鳞皮和肌肉,不顾那令人作呕的内脏组织和浓稠血污,伸手在里面仔细地摸索着。很快,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仿佛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东西。 源稚女猛地将其掏了出来! 那是一只虫子,通体呈现出一种骨白色的、光滑油腻质感,却长着无数细小、恶心、不断扭动触须的怪异虫子!它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荧光,给人一种既神圣崇高又邪恶堕落的极端矛盾感——圣骸!神之遗骨,万恶之源! 源稚女看着手中这导致了一切悲剧、无数人死亡和不幸的根源,这所谓的“登神长阶”,眼中充满了无比的厌恶和决绝。 “真是丑陋的东西……”源稚女喃喃自语。 源稚女猛地将圣骸高高抛向空中!同时双手握紧武士刀,摆出了最完美、最决绝的北辰一刀流斩击架势!全身的力量和意志都凝聚于这一刀之上!锋利的刀锋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寒芒,对准了圣骸即将下落的轨迹! “消失吧!”他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就要将这万恶之源,在这空中一分为二,彻底终结! 然而—— 就在圣骸升至最高点,即将开始下落的那个微妙刹那—— 那持续不断的、如同恶毒背景音一般存在的、控制着绘梨衣、也暗示着操纵者存在的梆子声…… 停了。 停得那么突兀,那么彻底,那么干脆利落。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松地、随意地,关掉了某个开关。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绝对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红井的呜咽和血滴落地的声音。 源稚女凝聚起来的所有气势,所有力量,所有属于“风间琉璃”的暴戾和杀戮意志,随着这维系他人格的梆子声的突然停止,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骤然消散! 他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高举的武士刀僵在半空,眼神中的决绝和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茫然的、不知所措的空白。他甚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混乱,仿佛突然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目标。 那被抛向空中的圣骸,失去了刀锋的拦截,“啪嗒”一声,无力地掉落在了满是血污和泥泞的地上,滚了两下,静止不动了。 力量……消失了!现在的源稚女,已经变回了那个普通至极的源稚女,不再是风间琉璃。 源稚女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越过了依旧呆立如同木偶、但似乎眼睫微颤的绘梨衣,最终…… 定格在了那个倒在血泊之中,胸膛一片狼藉,没有任何动静的…… 哥哥的身上。 哥哥……死了 被我……杀死了 不……不会的! 哥哥不能死!不能!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攫住了源稚女!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武士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源稚女像是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了源稚生的身边。 “哥哥!哥哥!”他颤抖着,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小心翼翼地抱起源稚生的上半身,用手去探他的鼻息,去摸他的颈动脉。 源稚生,此刻已经没有脉搏了。 “不……不要……哥哥……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源稚女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紧紧抱着源稚生冰冷的身体,将脸贴在哥哥毫无血色的脸上,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的痛哭声,这哭声远比刚才的表演要真实百倍,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此刻他是最忘我的戏子。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是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的……呜呜呜……哥哥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稚女啊……你回答我啊……” 他哭得如此专心,如此沉痛,如此绝望,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 在他的身后,一个脚步声,迈着轻快、优雅、甚至带着几分舞步般节奏的步伐,缓缓地、从更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个人,同样戴着公卿面具,穿着黑色的西装,与那个被八岐大蛇一口吞掉的“王将”一模一样。 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内敛却无比危险的气息,一种掌控一切、洞悉一切的冷漠和傲慢。 他迈着舞步,走到了八岐大蛇的一个头颅下,“真是没用的废物,连最后一点试探的价值都完成得这么勉强。” 然后,他迈着舞步,绕到了正抱着源稚生痛哭的源稚女身后,微微俯下身,用一种带着饶有兴趣的、如同观察实验品的目光打量着源稚女彻底崩溃的模样。 源稚女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和气息,他猛地停止哭泣,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当源稚女看到这个新出现的、一模一样的王将时,他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无法掩饰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魔鬼! 然而,在他那被恐惧彻底淹没的心底最深处,一丝狂喜的闪电骤然划过——来了!他终于来了!真正的赫尔佐格!终于肯亲自现身了!计划……成功了! 但源稚女脸上的惊恐表情,却无比真实,完美地诠释了一个突然失去力量、失去依靠、面对最终幕后黑手时应有的绝望反应。 赫尔佐格,迈着轻快得近乎滑稽的芭蕾舞步,如同舞台上的小丑之王,围绕着彻底“崩溃”的源稚女转着圈。他似乎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作品那绝望的姿态,每一个舞步都透着掌控一切的得意和残忍的戏谑。 “哦,我亲爱的孩子,我优秀的学生,你为何颤抖得如此厉害”赫尔佐格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假慈悲,“是恐惧吗是绝望吗还是……终于认识到自己渺小的震撼” 他缓缓停下舞步,站在源稚女面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姿态优雅地、一点点地摘下了自己脸上那副公卿面具。 面具之下露出的那张脸,让源稚女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呼吸几乎停止,脸上血色尽褪,露出了比见到鬼魂还要惊骇的表情!那是一种认知被彻底粉碎的极端恐惧! 因为那张脸……竟然是……已经“死”去的—— 橘政宗! “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源稚女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骇。 “呵呵呵……哈哈哈!”看着源稚女这副无比“精彩”的反应,赫尔佐格——或者说,顶着橘政宗面容的恶魔——发出了满意至极的、癫狂的大笑。 赫尔佐格似乎憋了太久太久,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一切分享出去,向这个即将成为他登神阶梯的“祭品”炫耀他完美的杰作。 “我的学生,我亲爱的棋子,不要害怕,不要困惑。”赫尔佐格用着橘政宗那温和的嗓音,说出的却是最冰冷恶毒的话语,“就让我来为你揭示这最终的真相,作为对你出色表现的奖赏吧。” 赫尔佐格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脸上洋溢着一种创造主般的狂热: “我本名——荣格冯赫尔佐格!来自伟大的德意志!曾是第三帝国最顶尖的生物科学家,基因项目的首席研究员!战争结束后,苏联人俘虏了我,他们看中了我的才华,把我送到了北极那个冰冷的‘黑天鹅港’,让我主导龙类与混血种的研究……哦,那里真是天才的乐园,也是愚昧者的坟墓!” 他的语气越来越兴奋,语速越来越快: “至于橘政宗蛇岐八家第73任大家长,橘家的家主呵呵呵……不过是我精心挑选、培养、一个身份,一个方便我掌控蛇岐八家的完美面具!还有王将猛鬼众的领袖哈哈哈……那也只是我的另一个影武者,另一个分身而已!用来制造混乱,激发矛盾,更好地淬炼我的‘材料’!” 赫尔佐格指着地上,八岐大蛇一个头颅里王将的尸体。,又指了指自己现在的脸,得意地狂笑: “看啊!他们都是我!又都不是我!真正的我,是超越这一切的存在!是即将登临神座的新王!” 赫尔佐格的目光猛地转向地上昏迷的源稚生和呆立的绘梨衣,最后落在源稚女身上,眼中充满了赤裸裸的、看待实验品的贪婪: “而你们兄妹三人……我亲爱的稚生、稚女、绘梨衣……你们都是我最完美的造物!是我利用皇血和基因技术创造的、最成功的实验体!你们是我选中的、承载‘神’之力量的容器,是我迈向永恒王座最完美的阶梯!” 赫尔佐格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加得意: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昂热,还有他的那个学生路明非,以及那位在东京湾和他们‘同归于尽’的龙王呢!如果不是他们帮我除掉了那么多的变数,清理了舞台,我想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还要多费不少周折呢!真是……死得其所啊!哈哈哈!” 他终于说完了这一切,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完成了某种邪恶的仪式。 他不再看彻底呆滞的源稚女,那狂热的、贪婪的目光猛地投向了掉落在不远处的、那只仍在微微蠕动的圣骸! 他迫不及待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将那只骨白色、布满恶心触须的虫子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心! “力量……永恒的生命……神之权柄……”他喃喃自语,感受着圣骸那冰冷滑腻的触感,仿佛已经握住了整个世界,脸上洋溢着极度陶醉和扭曲的幸福光芒。 他握着圣骸,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依旧呆立原地、眼神空洞的绘梨衣。 “来吧……我亲爱的绘梨衣……我完美的白王容器……让我们合为一体……让我们共同超越凡俗……”他喃喃着,握着圣骸,一步步地、如同进行神圣仪式般,走向绘梨衣。 赫尔佐格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即将成神的狂喜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当他经过源稚女和地上源稚生尸体旁边时…… 异变,就在这一刻爆发! 那原本胸膛被贯穿、倒在血泊中毫无声息的源稚生,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虚弱和死寂,只有冷静到极致的杀意和怒火!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左手猛地一拍地面,身形暴起!右手在同一瞬间抄起了身边掉落的蜘蛛切!刀光如同惊鸿一闪,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噗嗤——!” 利刃切割肉体的闷响传来! “啊啊啊啊啊——!”赫尔佐格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他难以置信地、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臂——从小臂处,被齐刷刷地斩断!那双紧握着圣骸的手,连同那丑陋的虫子,一起掉落在了地上!断腕处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 “不!我的圣骸!”赫尔佐格因剧痛和极致的震惊而面孔扭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猛地抬头,看到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血液几乎冻结! 源稚生稳稳地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哪里还有半点重伤垂死的样子他胸口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鲜血早已止住,甚至能看到肌肉在微微蠕动愈合! 而旁边的源稚女,早已停止了哭泣和颤抖,他缓缓地站起身,脸上哪还有半分恐惧和绝望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嘲讽,他轻轻踢了踢地上赫尔佐格的断手,仿佛在踢一堆垃圾。 更让赫尔佐格魂飞魄散的是——那个原本眼神空洞、如同人偶般的绘梨衣,眼中重新焕发出了灵动和光彩!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解气的表情。 甚至……甚至连那个被一枪“击毙”、胸口炸开血花的宫本志雄,也此刻没事人一样地坐了起来,他嫌弃地擦了擦胸口的人造血包留下的黏腻液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冷冷地看着赫尔佐格。 那所谓的致命枪伤,根本就是一个利用特殊子弹制造的效果! “这……这不可能!你们……你们怎么可能……”赫尔佐格的大脑彻底混乱了,世界观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巨大的疼痛和更大的恐惧淹没了他!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四周的阴影里,脚步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风魔小太郎、犬山贺、龙马弦一郎,蛇岐八家除了坐镇后方的樱井七海之外的所有家主,悉数到场!他们如同看着一只掉入陷阱的老鼠,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和冰冷的鄙夷。 “赫尔佐格博士,”风魔小太郎缓缓开口,声音冷硬如铁,“或者说,橘政宗先生这场戏,您看得还满意吗” “八嘎!你这混蛋!竟敢如此愚弄我们!”龙马弦一郎怒骂出声。 犬山贺则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窃取他人人生的窃贼,终究只能是一场空欢喜。” 所有人都来了,所有人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他,他离成神只差最后一步!他完美的计划,他数十年的心血,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泄露的他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是谁到底是谁”赫尔佐格崩溃地大喊,断腕的剧痛远不及他计划破灭带来的痛苦之万一。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入阴影处传了出来: “哟,博士,晚上好啊。看来您这登神大典,办得有点不太顺利啊” 只见路明非背着一个硕大的、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却让赫尔佐格毛骨悚然的笑容。 绘梨衣看到路明非,立刻雀跃地小跑过去,亲昵地拉住了他的手。 路明非牵着绘梨衣的手,走到几乎崩溃的赫尔佐格面前,满脸的嘲讽和戏谑:“怎么博士,看到我这个本该和龙王同归于尽的死人,很意外吗” 赫尔佐格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忘记了疼痛,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茫然:“路……路明非!你……你没死!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 路明非打断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办法,演技太好。哦,对了……” 路明非转头看向源稚生,随口念了三个字:“不要死。” 言灵不要死! 一股磅礴的生机瞬间涌入源稚生体内,他胸口那原本就在高速愈合的可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收口、结痂!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粉红色疤痕! 这一幕再次深深震撼了赫尔佐格!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是寻常言灵! 路明非不再看赫尔佐格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将背上那个巨大的登山包“哐当”一声扔在地上。然后,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拉开了拉链,将包口朝下,猛地一倒! “哗啦啦——!” 一大堆稀奇古怪、寒光闪闪、令人头皮发麻的刑具从包里倾泻而出,堆成了一座小山!各种型号的刀具、钩子、钳子、锯子、钉子、带倒刺的鞭子……甚至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但一看就极其痛苦的怪异金属器具! 路明非随手从“刑具山”里捡起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剥皮刀,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然后才抬起头,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赫尔佐格: “博士,您这辈子罪孽深重,害人无数,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您了。” 他指了指地上那堆刑具,对着周围所有眼中燃烧着仇恨火焰的人们说道: “今天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各位,都别客气,尽管挑自己顺手的家伙。记住一点——” 路明非的笑容变得冰冷而残酷: “别一下子搞死了,得慢慢来。务必让我们的赫尔佐格博士,充分体验到……他施加给别人的痛苦。” 赫尔佐格惊恐地尖叫起来,试图后退,但失去双手的他平衡失调,摔倒在地: “为什么路明非,我和你究竟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对我” 路明非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下一刻,一股令人心悸的、远超之前任何混血种甚至龙类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半张脸开始被细密的、漆黑的龙鳞覆盖,黄金瞳燃烧如同熔岩!一双巨大的、狰狞的、覆盖着黑色骨膜的龙翼,“唰”的一声,从他背后猛然展开,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他进入了龙化状态!那姿态,那威压,远比所谓的“皇”甚至龙王更加古老、更加威严、更加可怕! 路明非用那双非人的熔金瞳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如同蛆虫般蠕动的赫尔佐格,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博士,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忘了许多年前,在北极那个冰天雪地的黑天鹅港里,有一个编号……或者叫‘名字’……叫做……” 路明非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名字: “……零号的孩子” 看到赫尔佐格骤然僵住、仿佛想到什么极度可怕回忆的表情,路明非才继续淡然道: “那是我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特地来……好好‘感谢’您当年对他的‘悉心照顾’。” 轰——!!! 这句话如同终极的丧钟,在赫尔佐格脑海中炸响!零号!那个如同魔鬼般的孩子!路明非是他的哥哥!原来如此!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里!他自以为算计了一切,却没想到早在那么久远之前,就已经埋下了今日覆灭的祸根!巨大的悔恨和恐惧瞬间吞噬了他! “不……不……”赫尔佐格徒劳地呻吟着。 但已经没有人再理会他的绝望。 复仇的时刻,到了。 源稚生第一个上前,他没有选择锋利的蜘蛛切,而是用钝重的一面,狠狠地、一棍又一棍地砸在赫尔佐格的膝盖上、脚踝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在报复赫尔佐格挑拨他们兄弟相残,报复他害死无数族人! “这一下,是为了那些因你而死的执行局成员!” “这一下,是为了被你蒙蔽的家族!” “这一下,是为了我和稚女!” “这一下,是为了绘梨衣!” 源稚女则选择了一把细长的尖刀。他的动作优雅如同艺术,却更加残忍。他精准地避开要害,一刀一刀地划开赫尔佐格的皮肤,挑断他的筋络,让他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却无法昏迷。 “博士,您不是喜欢研究人体的奥秘吗”源稚女的声音温柔却冰冷,“现在,请您亲自感受一下,每一寸肌肉被分离的痛苦吧。这是您应得的艺术。” 绘梨衣也走上前,然而路明非却拉住了她,只是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亲自动手。 宫本志雄找来了一把钳子,这个温文尔雅的技术宅,此刻眼中只有怒火,他一颗一颗地、缓慢而用力地拔掉了赫尔佐格的牙齿! 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选择用烧红的烙铁! 龙马弦一郎甚至找来了一包盐,狠狠地洒在赫尔佐格的伤口上! 每一位家主,都在用最解恨的方式,宣泄着家族被愚弄、被残害的仇恨! 赫尔佐格的惨叫声从一开始的高亢,逐渐变得嘶哑微弱,最后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和抽搐。 他经历了人间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极刑,真正做到了生不如死。他的眼中最后留下的,不是对生命的眷恋,而是无尽的悔恨——不是悔恨自己的罪行,而是悔恨为何会失败,为何会招惹上路明非这样的存在。 当他的生命气息终于彻底消散时,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路明非缓缓收敛了龙化状态,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走到那两只断手旁,捡起了那只依旧在微微蠕动的圣骸。 他在手里掂量了掂量,眉头微微皱起,随即露出一丝了然而讥讽的笑容。 “呵呵……”路明非轻笑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上一条时间线上忙忙乱乱的,都没来得及仔细感受。”路明非把玩着那只丑陋的虫子,语气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玩味。 “白色的皇帝……掌控精神元素的君主……怎么可能被水银小把戏弄得如此狼狈,还被篡夺了王位。” 路明非抬起头,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缓缓道: “他早就已经金蝉脱壳了。这只所谓的‘圣骸’,不过是他蜕下的一具空壳,一个蕴含着它部分力量和精神印记的……诱饵而已。他的真身,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去了。” “什么!” “白王……没死” “这只是一个空壳”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竟然只是毁灭了一个诱饵! 看到大家瞬间变得凝重和担忧的表情,路明非却洒脱地笑了笑,随手将那只还在蠕动的“圣骸”捏碎。 “安啦安啦,不用担心。”路明非摆摆手,语气轻松,“说不定他早就死在哪个我们不知道的犄角旮旯里了呢也说不定它正窝在哪个太平洋海沟里睡大觉呢或者是在那条大街里以人类的身份瞎逛着,反正短时间内,他肯定是不会出现了。” 路明非走到绘梨衣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总而言之——”路明非抱着绘梨衣,看着经历大战、手刃仇敌、表情各异的众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赫尔佐格解决了,蛇岐八家的隐患拔除了。咱们……胜利了!” “走!回家!” 说完,路明非也不等众人反应,抱着咯咯直笑的绘梨衣,一马当先,朝着来时的路,撒腿就跑。 源稚生和源稚女对视一眼,兄弟俩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们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赫尔佐格不成形的尸体,又看了看路明非飞快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诸位家主和宫本志雄也纷纷跟上,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大仇得报的快意,终于慢慢取代了之前的紧绷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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