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毡房夜话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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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查干诺尔牧场的空气清冽而纯净，带着干草和牲畜特有的气息。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洁白的蒙古包和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辽阔草场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雪棠的生物钟依旧精准。天光微亮时，她便悄然起身。筱筱还在熟睡，小脸陷在柔软的羊毛枕头里，呼吸均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着甜美的梦。雪棠没有惊动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掀开厚重的毛毡门帘走了出去。 清晨的寒意扑面而来，却带着一种令人精神一振的清新。雪棠走到稍远处，面对着无垠的雪原和天际初升的朝阳，缓缓舒展身体，进行着每日的调息。每一次深长的呼吸，都仿佛将这片天地间最纯净的生机纳入体内，滋养着因鬼王之战而受损的元气。她能感觉到，在这片充满生命力的牧场上，恢复的速度似乎比在城市中更快一些。 当她调息完毕，回到毡包附近时，萨仁大婶已经忙碌起来。砖瓦房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浓郁的奶茶香气混合着烤饼的焦香，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 “雪棠姑娘，起得真早啊！”萨仁大婶看到雪棠，笑着打招呼，“快进来喝碗热奶茶，刚煮好的！” 雪棠道谢走进温暖的砖房客厅。巴特尔大叔也起来了，正坐在桌边喝着奶茶，看到雪棠进来，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咸奶茶、金黄的烤饼、奶皮子和一小碟白糖。 “筱筱姑娘还没醒”萨仁大婶一边给雪棠倒奶茶一边问。 “嗯，让她多睡会儿。”雪棠接过奶茶，温热的瓷碗驱散了指尖的寒意。 “年轻人嘛，是该多睡睡！”巴特尔大叔咬了一口烤饼，含糊地说，“等会儿吃饱了，带她去看看咱们挤奶，可有意思了！” 正说着，毡包那边传来动静。筱筱揉着眼睛，裹着厚厚的外套，像只刚睡醒的小熊，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她显然是被香味勾引过来的。 “老婆…好香啊…”她迷迷糊糊地挨着雪棠坐下，小脑袋习惯性地往雪棠肩膀上靠。 “醒得正好，快喝奶茶。”雪棠把一碗奶茶推到她面前，又帮她掰了一小块烤饼。 筱筱捧着碗，小口啜饮着咸香的奶茶，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好好喝！”她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烤饼，学着巴特尔大叔的样子，蘸了点白糖，美滋滋地吃起来。 早餐在温暖融洽的气氛中结束。筱筱彻底清醒了，元气满满。 “大叔大婶！我要去看挤奶！”筱筱迫不及待地宣布，语气活泼。 巴特尔大叔哈哈一笑：“走！带你去！” 挤奶的地方在羊圈旁边一个专门的棚子里。几头温顺的母羊被拴在木桩上。萨仁大婶拿着干净的搪瓷桶，坐在小凳子上，动作熟练地开始挤奶。洁白的羊奶如同细线般，带着温热的体温，哗哗地流入桶中。 “哇！大婶好厉害！”筱筱看得目不转睛，充满新奇感。 “来，筱筱，试试”萨仁大婶笑着让开位置。 筱筱又紧张又兴奋，在萨仁大婶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母羊的乳房温热而柔软。她学着萨仁大婶的样子，笨拙地捏了一下，结果只挤出几滴奶，溅在了手上。 “哎呀！”筱筱轻呼一声，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好难呀！” 她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掌握了一点技巧，能挤出细细的一小股奶流了。虽然动作生疏，效率低下，但她玩得不亦乐乎，脸上满是专注和尝试新事物的乐趣。雪棠站在一旁，用手机记录下筱筱笨拙又认真的样子，淡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挤完奶，巴特尔大叔又带着她们去骑马。牧场里有几匹性格温顺的蒙古马。筱筱在巴特尔大叔的帮助下，骑上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小马驹走得很稳，筱筱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紧紧抓着马鞍，但很快就适应了，在巴特尔大叔的陪伴下，在圈定的雪地里慢慢溜达起来，兴奋得脸颊泛红。 “老婆！你看我！”她朝着雪棠挥手，笑容灿烂。 雪棠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牵过一匹马，利落地翻身上马，策马来到筱筱身边，与她并辔而行。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在雪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筱筱看着身边雪棠英姿飒爽的身影，眼中满是欣赏和依恋。 “老婆骑马好帅！”她由衷地赞叹。 中午，萨仁大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除了昨晚没吃完的手把羊肉，还有新鲜的羊杂汤和筱筱早上参与挤的羊奶做的奶豆腐。筱筱吃得格外香，仿佛自己参与劳动的食物特别美味。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筱筱精力旺盛，拉着雪棠在牧场周围散步。她们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到附近一个小雪坡上，眺望远方。雪原辽阔，天地苍茫，成群的绵羊像散落在白色画布上的珍珠。寒风呼啸，却吹不散筱筱脸上的兴奋红晕。 “老婆，这里好大！好安静！”筱筱张开双臂，感受着这份辽阔与自由。 雪棠站在她身边，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围巾。“嗯，很辽阔。” “玲诺诺要是醒着，会不会觉得这里很无聊”筱筱突然问道，小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外套口袋。 “或许吧。”雪棠看着远方。 傍晚，巴特尔大叔在院子里点燃了一小堆篝火。虽然天气寒冷，但围着跳跃的火焰，吃着萨仁大婶烤的羊肉串，喝着温热的奶茶，别有一番风味。筱筱尝试着翻烤肉串，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兴致勃勃，和大家一起享受着这温暖的氛围。 夜幕彻底降临，篝火熄灭，寒意渐浓。回到温暖的毡包，铁皮炉子烧得正旺，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筱筱洗漱完毕，换上柔软的睡衣，坐在铺着厚厚羊毛褥子的矮床上。雪棠拿着梳子，坐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帮她梳理着长长的头发。 炉火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圆形的毡壁上，温馨而宁静。梳齿划过柔顺的发丝，发出沙沙的轻响。 “老婆，”筱筱舒服地眯着眼，享受着雪棠的梳理，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今天好开心。喂小羊，挤奶，骑马…萨仁大婶和巴特尔大叔人真好。” “嗯。”雪棠应着，手指拂过她柔顺的发梢。 “就是…”筱筱的声音低了一些，“要是玲诺诺也能一起玩就好了…虽然她可能不喜欢小羊…”她说着，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纸人。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细微的声音，直接在筱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别扭： “小羊羔…很可爱。” 筱筱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看向雪棠：“老婆！玲诺诺说话了！她说小羊羔很可爱！” 雪棠梳理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玲诺诺主动表达对“可爱”事物的看法这倒是前所未有。 “嗯，看来她恢复得不错。”雪棠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平静。 筱筱却兴奋起来，对着口袋小声说：“玲诺诺！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今天可好玩了！我挤了羊奶，虽然挤得不多…还骑了马！等你完全恢复了，让巴特尔大叔也给你找一匹温顺的马骑好不好…” 筱筱像只快乐的小鸟，对着口袋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天的快乐。口袋里的纸人没有任何回应，但筱筱能感觉到，玲诺诺似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完全封闭自己，而是在静静地“听”着。 雪棠没有打断筱筱的絮叨，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炉火的光芒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也柔和了线条。 过了好一会儿，筱筱才说累了。雪棠也帮她梳好了头发，编成了一条松松的辫子。 “该睡了。”雪棠轻声道。 “嗯。”筱筱乖乖躺下，钻进温暖的羊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她看着坐在床边的雪棠，大眼睛在炉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老婆，你也早点睡。” “好。”雪棠替她掖好被角。 筱筱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小声说：“老婆，晚安。” “晚安。”雪棠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筱筱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雪棠没有立刻躺下。她坐在床边，看着筱筱恬静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毡包里温暖而安静，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水壶持续的咕嘟声。 她再次看向筱筱放在枕边的外套口袋。玲诺诺的气息比昨天又凝实了一分，而且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是因为筱筱那毫无保留的分享和纯粹的善意吗 雪棠的目光回到筱筱脸上。这个女孩，像一束温暖的光，不仅照亮了她的生命，似乎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身边的一切，包括那个曾经充满怨毒与冰冷的千年鬼王。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筱筱光滑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最珍贵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