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漫漫归途·暗涌藏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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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玲诺诺仿佛彻底进入了“冷战”模式，除了偶尔对筱筱投去一个嫌弃的白眼，或者对雪棠发出意味不明的冷哼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她的专属躺椅里，抱着那本厚重的古籍，粉色的眼眸半阖，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雪棠则专注于巩固自己刚刚突破的宗师境界。她并未刻意修炼，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阳光逐渐融化的积雪，感受着体内那片全新的、圆融无暇的力量海洋，体会着“守域藏锋”的微妙变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这片天地进行更深层次的呼应。筱筱则充当着最称职的“气氛调节器”，一会儿给雪棠泡杯热茶，一会儿又试图拿些小点心去“贿赂”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气息的玲诺诺，虽然屡屡碰壁，却乐此不疲。她知道，玲诺诺越是这副样子，反而越是安全——真正生气的深渊大佬，早就掀房子了。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再次洒满雪后初霁的山峦，雪棠决定启程。 老板娘得知她们要离开，很是不舍，热情地送上了许多自家做的肉干、奶豆腐和热腾腾的包子路上吃。筱筱抱着老板娘送的温暖食物，小脸洋溢着感动。 告别了老板娘，三人站在松涛阁外的公路上。寒风依旧凛冽，但阳光带来了些许暖意。积雪在车轮的碾压下化作了黑色的泥泞，蜿蜒伸向远方。 雪棠拿出手机，用特定的加密软件联系了一家信誉良好、专门承接特殊长途业务的出租车公司。说明了人数、地点和目的地后，对方表示需要调度，大约两小时后会有车来接。 等待的时间里，筱筱百无聊赖地在路边堆着残雪，玲诺诺则裹紧了嫁衣（虽然她并不怕冷，但寒风让她很不舒服），一脸嫌弃地站在远离公路泥泞的地方，粉色的眼眸望着远方层峦叠嶂的雪山，不知在想些什么。雪棠则闭目养神，继续体悟宗师之境带来的变化。 两小时后，一辆看起来颇为结实、车身上印着“万里通达”标志的黑色七座商务车，喘着粗气，沿着湿滑的公路颠簸着驶来。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眼神带着长途司机特有的疲惫和警惕。他摇下车窗，核对了一下雪棠提供的暗码。 “去武当”司机老张打量着路边三个风格迥异的女子——一个白发蓝眸气质清冷似剑，一个黑发褐瞳活泼可爱抱着一堆食物，还有一个穿着华丽古装红嫁衣、赤着脚、粉眸慵懒中透着不耐烦的绝美少女。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他忍不住多看了玲诺诺几眼，心里直犯嘀咕：这年头玩cosplay的姑娘都这么拼大雪天穿这样脚不冷 “嗯，长途，辛苦师傅。”雪棠点头，拉开了后座车门。 “上车吧。”老张收回目光，示意后备箱可以放行李。 雪棠将雪鸢剑匣小心地放在中间排靠窗的座位上，自己和筱筱坐中间排。玲诺诺则一脸嫌弃地看了眼车内略显陈旧的座椅，最终还是迈开赤足，径直拉开了最后排的座椅，一个人独占一整排，再次将自己缩进角落，抱着书，闭上眼睛，用行动表示“别来烦我”。 车子启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驶离了松涛阁，沿着盘山公路向下，离开了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山隘。 起初的路途还算平稳。车窗外，是被大雪覆盖的荒原和连绵的山脉，景色壮阔却也单调。阳光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外界的严寒。 筱筱很兴奋，趴在车窗上看风景，时不时指着远处雪坡上奔跑的野鹿或者盘旋的鹰隼让雪棠看。雪棠微笑着应和，偶尔剥开一个老板娘送的煮鸡蛋喂给筱筱。 然而，随着车子驶入更加宽阔但车流渐多的国道，问题开始显现。 玲诺诺晕车了。 起初只是微微蹙眉，本就慵懒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不再看书，只是闭着眼，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座椅皮革。随着车速的起伏和偶尔的颠簸（即使路况尚可，长途行车也难免），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粉色的眼眸睁开，里面充满了烦躁和…一丝罕见的脆弱 “喂…”玲诺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不适，“开稳点！” 司机老张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心里嘀咕着“要求真多”，嘴上还是应道：“哎，尽量尽量，路上有点小坑洼在所难免嘛。” 话音未落，车子为了避让前方一辆突然变道的小货车，猛地一个急打方向！ “唔！”玲诺诺猝不及防，身体被惯性猛地甩向一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玲诺诺，你没事吧”筱筱担忧地回头问。 “闭嘴！”玲诺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声音都有些发抖，“再吵把你扔出去！” 筱筱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雪棠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她知道玲诺诺并非装的，这种纯粹的物理层面的不适，对于习惯了力量掌控的深渊存在来说，可能比一场大战更难受。她不动声色地调动了一丝宗师灵力，并非直接干预车辆，而是极其微弱地、渗透性地影响着车身周围的气流和震动传递，试图让车厢内的环境更加平稳。 效果微乎其微，但玲诺诺似乎还是感应到了什么，粉色眼眸瞥了雪棠一眼，带着一丝诧异，随即又闭上眼，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但依旧难掩不适。 漫长的旅途在枯燥和玲诺诺持续的低气压中度过。车子穿过广袤的平原，越过起伏的丘陵，窗外的景色从银装素裹渐渐变成了萧瑟的冬日景象，枯黄的草甸，裸露的田野，偶尔掠过的城镇带来短暂的人类气息。 夜幕降临时，车子在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停下休整。 老张需要加油、吃饭、短暂休息。雪棠和筱筱也下车活动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服务区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充满了长途旅行的烟火气。 玲诺诺则在车子停稳的瞬间，如同逃离地狱般推开车门，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快步走到远离人群和车辆的角落，扶着冰冷的墙壁，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她嫁衣鲜艳，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绝美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额角渗出冷汗，这副景象在服务区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和惹人怜惜。 “玲诺诺…”筱筱拿着瓶水和纸巾，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雪棠轻轻拉住她：“让她自己缓缓。” 过了好一会儿，玲诺诺才直起身，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虽然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中的虚弱褪去，重新被冰冷和烦躁取代。她看也没看筱筱递过来的水和纸巾，径直走向服务区的洗手间。 筱筱有些沮丧地收回手。 “她只是…不适应。”雪棠低声安慰，拉着筱筱走向灯火通明的便利店，“我们去买点热的给她。” 当雪棠和筱筱捧着热牛奶和刚出炉的烤红薯回到停车区时，玲诺诺已经回来了。她并没有上车，而是独自站在远离灯光、更靠近高速公路护栏的阴影里。夜风吹拂着她嫁衣的裙摆和挑染的黑发，赤足踩在冰凉粗糙的地面上，粉色的眼眸望向远处高速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长河，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感，在这一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与周围喧嚣的服务区格格不入。 雪棠的脚步顿住了。筱筱也感受到了那份孤寂，小声问：“老婆…玲诺诺她好像不开心” 雪棠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打扰。她将热牛奶和香甜的烤红薯轻轻放在车盖上，然后拉着筱筱上了车。 玲诺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直到老张加完油回来招呼上车。她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车盖上那份散发着温暖和香气的东西，粉色的眼眸微微波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回最后排，依旧抱紧双臂，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表现出强烈的晕车症状，或许是适应了，又或许是…那份温暖的食物终究起了点作用 车子再次启动，汇入夜间的车流。 深夜，车窗外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偶尔掠过的对面车道的灯光。筱筱靠在雪棠肩上睡着了，小脸恬静。雪棠也闭目养神，守域的力量如同最轻柔的网，笼罩着整个车厢，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和颠簸，让筱筱得以安眠。 玲诺诺依旧醒着，在黑暗中睁着粉色的眼眸，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流逝的黑暗。忽然，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一股源自深渊本质的、对同层级或更高层级能量异常的敏锐感知被触发。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从她灵魂深处传来。那不是力量的波动，而是深渊位格对某种恐怖能量爆发的本能感应！ 玲诺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粉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她猛地坐直身体，目光仿佛穿透了车窗玻璃和茫茫夜色，死死锁定车行进方向的前方——遥远的、视线不可及的东南方向！ 那里…是武当山的方向！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无上毁灭气息、仿佛能湮灭魂魄的阴秽邪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她深渊级的感知中掀起了巨大的涟漪！但这邪气爆发得极其突然，消失得也更快！更让她心悸的是，紧随其后，一股煌煌赫赫、蕴含着天地正法、如同九天神罚降临般的纯阳至刚雷威冲天而起，带着一种不惜代价、玉石俱焚的决绝，瞬间撕裂了那阴秽邪气留下的污染痕迹！ 紫霄神雷！清微老道的招牌！ 玲诺诺心头猛地一凛！虽然她从未与清微本人打过交道，但作为曾盘踞一方千年的阴煞，她对这位坐镇武当、执掌人间巅峰雷法的存在，其威名和力量特性绝不会陌生！ 能让清微老道毫无保留地动用这等压箱底的手段，甚至雷威中还透着一丝搏命的意味…武当山遭遇了什么！那阴秽邪气的源头…恐怖得难以想象！绝非寻常鬼王！ 那股邪气…阴冷、污秽、带着一种令她都感到极度不适的腐朽与侵蚀感，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污染本源…这绝不是焚幽那种幽冥鬼火可以比拟的！焚幽是狂暴的毁灭，而这股气息…更像是阴毒的、针对生命与秩序本身的腐蚀！ 就在玲诺诺为这股邪气的性质与强度暗自心惊时—— 叮铃铃！ 雪棠放在身前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刺耳！ 筱筱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老婆…电话…” 雪棠瞬间睁开双眼，淡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寒星！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陈钉！ 雪棠立刻接通：“陈钉大哥” 电话那头，陈钉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急促： “雪棠！你们到哪里了！” “武当山出事了！就在刚才！” “有一股极其强大的阴秽邪气，强行冲击了武当护山大阵！地点在内山深处！具体位置不明，但那邪气…强得离谱！前所未见！” “清微掌教亲自出手了！动用了紫霄神雷！雷光撕裂夜空，邪气被暂时击退隐匿！” “但玄诚掌教传讯，护山大阵核心受损！清微掌教似乎消耗巨大，气息有些不稳！更重要的是，那邪气消失得极其诡异，仿佛从未出现过，追踪不到任何痕迹！” “他让你们务必小心！全速返回！路上也可能会有危险！袭击者目标不明，但实力绝对在巅峰鬼王之上！” 陈钉语速极快，信息如同连珠炮般砸来！ 雪棠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背窜起！ 武当山遇袭！护山大阵核心受损！清微师伯动用紫霄神雷后气息不稳！邪气消失无踪！ 宗师境界带来的沉稳让她瞬间冷静下来，但眼神中的锋芒已然抑制不住地迸发！ “知道了！我们正在路上！离武当还有至少一天半车程！”雪棠的声音沉冷如冰，“陈钉大哥，具体情况清微掌教伤势如何” “还在查！玄诚掌教和清玄掌教正全力救治和稳固大阵！清微掌教暂无性命之忧，但消耗极大，需要时间恢复！”陈钉的声音充满焦虑和困惑，“袭击非常突然！目标性极强！一击即退！像是…精准的试探又像是…为了破坏或隔绝什么总之，你们千万小心！” 电话挂断。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老张浑然不觉的平稳呼吸。 筱筱完全被吓醒了，小脸煞白，紧紧抓着雪棠的手：“老婆…武当山…清微掌教他…” 雪棠反手握紧筱筱冰凉的小手，目光锐利如剑，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向那无尽黑暗的深处，望向武当山的方向。宗师的气息不再内敛，丝丝缕缕的寒意和锐气弥漫开来，让前排的老张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疑惑地看了看后视镜。 最后排的阴影里，玲诺诺缓缓靠回椅背，粉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深莫测的光芒。她不再去想那晕车的难受，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感知到的那股阴秽邪气的特性——那种腐朽、侵蚀、污染生机的独特感觉…。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古籍粗糙的封皮，心中低语： “难道是…‘葬渊’的气息不…不可能…那些古老的存在应该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