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柔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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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前的短暂休整，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中央演武场万人空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最为宏伟的甲字壹号擂台，等待着最终王者的诞生。一边是横空出世、战技诡异、屡屡创造奇迹的黑马林风；另一边是底蕴深厚、实力深不可测、被誉为天之骄女的苏沐晴。 这已不仅仅是新生第一的争夺，更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武道理念的碰撞！ 林风盘膝坐在候场区，五禽戏全力运转，争分夺秒地恢复着与周通一战后近乎枯竭的灵能与心神。丹田气旋旋转得异常缓慢，如同干涸的河床，仅能汲取到周围稀薄的灵能粒子。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与周通那种高强度的对抗，对心神的消耗远超体能。 “兄弟，给！”石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支学院配发的标准能量补充剂，虽然远不如林风自己简化的食物，但此刻也能顶些用处。他脸上还带着与苏沐晴一战后的挫败和些许冻伤的青紫，但眼神中满是关切，“赶紧喝点，苏师妹她……真的很强，你小心！” 林风接过补充剂，道了声谢，一口饮下。一股微弱的热流散开，聊胜于无。他看向石猛，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自然明白苏沐晴的强大，那份举重若轻、未出全力便碾压石猛的实力，那份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控制力，都预示着她将是一个比周通更加难缠的对手。尤其是，她似乎还看出了自己战技中蕴含的“古武意蕴”。 “决赛选手准备！”裁判导师的声音响起。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倦怠，强行将状态提升起来。这一战，他不能退，也必须赢！不仅是为了那丰厚的奖励，为了“淬灵液”激活混沌武根，更是要向所有人证明，他这条与众不同的武道之路，绝不弱于人！ 他站起身，与同样从另一边站起身的苏沐晴，目光再次于空中交汇。 苏沐晴的眼神依旧清冷平静，如同雪山顶峰的不化寒冰，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但林风却敏锐地感觉到，那冰层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探究与期待。 两人同时迈步，踏上决赛的擂台。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将他们淹没。 “林风！林风！” “苏沐晴！苏沐晴！” 支持者的呐喊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高台上，仅剩的几位学院高层，包括去而复返、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张永导师，以及那位目光深邃的陈长老，都凝神注视着擂台。这场决赛的意义，已然超出了普通的学员比试。 “决赛，开始！” 没有多余的废话，裁判导师直接宣布了比赛的开始。 声音落下的瞬间，苏沐晴动了。 她没有像周通那样疾风骤雨般地抢攻，也没有像石猛那样气势磅礴地压迫。她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纤纤玉指如同冰雕玉琢，朝着林风所在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凌空一点。 “嗤——！” 一道凝练至极、几乎细不可察的冰蓝色射线，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声无息地射向林风的右肩！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更带着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 玄冰指！ 台下众人甚至没看清那指力是如何发出的，只感觉到一股寒气骤然降临擂台！ 林风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都倒竖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借本能，将融入“鸟戏”意境的身法催动到极致，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向左侧猛地偏移！ “嗖！” 冰蓝色的指力擦着他的右肩衣袖掠过！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渗透进来，让他右半边身体都微微一僵，动作慢了半拍！衣袖被指风扫过的部位，竟然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好快！好冷！”林风心中骇然。这苏沐晴的攻击，不仅速度诡异，更蕴含着一种极其难缠的冰冻特性！ 然而，苏沐晴的攻击并未停止。一指落空，她手指如同优雅的舞者，在空中划出曼妙的轨迹，接连点出！ 嗤！嗤！嗤！ 数道冰蓝色的指力，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向林风！这些指力并非直线，有的甚至带着微小的弧度，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林风将身法施展到了极限，在擂台上留下道道残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象环生地躲避着那无处不在的冰寒指力。擂台的温度急剧下降，地面甚至开始凝结出冰晶！ 他尝试过用优化后的拳脚去格挡，但拳风触及那指力，不仅无法将其击散，反而会被那股极寒之气侵蚀，灵能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这指力，似乎专破各种能量防御！ “不能这样下去！”林风心念电转。他的灵能和体力本就不在巅峰，如此高强度的闪避，支撑不了多久，必须破局！ 眼看又是三道指力成品字形射来，封住了他左右和前方的空间，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不再闪避！双脚如同生根，稳稳站定，体内所剩不多的灵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运转，双手于身前缓缓划动，不再是之前那种或大或小的圆弧，而是双手各划半圆，一阴一阳，一虚一实，最终在身前交汇，形成一个更加完整、更加和谐、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太极图虚影！ 《太极揽雀尾》——阴阳式！ 这是他目前对“太极”理解的最强体现！将防御与化解之力，提升到极致！ 嗡！ 一个直径约有一米五、肉眼可见的、微微扭曲旋转的无形气罩，以他双手交汇处为中心，骤然展开！气罩之内，仿佛自成一界，气流平缓，寒意被隔绝在外！ 那三道凌厉的冰蓝指力，悍然射入这太极气罩之中！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指力进入气罩的瞬间，其恐怖的速度骤然减缓，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之中！指力上蕴含的极致寒意与穿透性能量，被那缓缓旋转、阴阳互化的气罩之力不断分解、中和、引导！冰蓝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最终，三道指力在抵达林风身前半尺之时，能量彻底耗尽，悄然湮灭，只留下几缕冰冷的白气，消散在气罩之内。 挡住了！ 林风竟然用这种诡异的气罩，挡住了苏沐晴那无往不利的玄冰指！ “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能量护盾” “不像！护盾是硬抗，他这好像是……把攻击给‘化’掉了” “太神奇了！” 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惊呼！苏沐晴的玄冰指之前给人的印象是无解的存在，此刻却被林风以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化解！ 苏沐晴那一直古井无波的清冷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晰的涟漪！那是一种看到期待之物的光芒！ “果然……是‘域’的雏形！而且是如此独特的‘域’！”她心中震动。能够形成这种持续存在、并能主动化解能量的力场，已经触摸到了“领域”的边缘！这绝非寻常战技能够做到！ 她不再使用玄冰指远程攻击，因为她也看出来了，林风维持这种气罩，消耗必然巨大，远程对耗并非最佳选择。 她莲步轻移，第一次主动向林风靠近！白衣飘飘，如同冰雪仙子降临凡尘。她的动作看似舒缓优雅，实则速度快得惊人，瞬间便已欺近林风身前五步之内！ 一股远比玄冰指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擂台上的温度再次骤降，空气中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棱！ “小心了。”苏沐晴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令人心悸的深蓝色寒光，不再是远程射击，而是直接点向那缓缓旋转的太极气罩！ 玄冰指——近战版！或者说，是更高级的运用！ 指未至，那极致的寒意已然透过气罩传递进来，让林风感觉血液都要冻结！他全力维持着太极气罩的运转，灵能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噗！” 如同烧红的铁棍插入冰雪，苏沐晴的指尖点在了太极气罩之上！ 气罩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那深蓝色的寒光与太极气罩的阴阳二气疯狂侵蚀、抵消！林风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和巨力透过气罩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差点维持不住气罩的稳定！ 他咬紧牙关，将混沌武根那微弱的包容特性催发到极致，努力调和、化解着那股入侵的极致冰寒之力！双手划圆的速度越来越快，太极气罩旋转加速，试图将那股指力引偏、卸开！ 苏沐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股坚韧、圆融、仿佛无处着力的怪异感，眼中异彩更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玄冰指力正在被快速分解、引导，难以真正穿透。 “阴阳流转，化解万物……果然玄妙。”她心中暗赞，但手上力道再加三分！深蓝色的寒光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咔嚓……咔嚓……” 太极气罩之上，竟然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显然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林风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他体内的灵能即将彻底枯竭！精神力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不行！不能硬抗下去了！” 生死关头，林风的头脑却异常清醒！他意识到，纯粹的防御，根本无法抵挡苏沐晴这集中一点的极致攻击！ 就在太极气罩即将破碎的刹那，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主动散去了即将崩溃的太极气罩！ 所有的防御瞬间消失！ 苏沐晴那凝聚着恐怖寒力的指尖，失去了所有阻碍，长驱直入，直点林风胸口膻中穴！ 台下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石猛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苏沐晴的指尖即将触及林风身体的瞬间—— 林风那散去气罩的双手，并没有回收防御，而是以一种超越了思维的速度，后发先至，一上一下，如同情人的拥抱般，轻柔地搭上了苏沐晴点来的手腕和小臂！ 没有硬碰，没有格挡！而是顺着她指力前冲的势头，极其轻微地向旁一引，同时自己的身体如同柳絮般，借着这股力道向侧后方飘飞！ 太极——如封似闭！借力化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妙到了毫巅，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苏沐晴这凝聚了强大力量的一指，被林风这轻轻一引，方向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擦着林风的胸膛掠过！那凌厉的指风将他胸前的衣衫撕裂，甚至在他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带起一溜血珠，但却未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林风本人，则借着这一引之力，如同毫无重量的羽毛，向后飘飞了数米，轻盈落地，虽然脸色更加苍白，气息微弱，却终究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一下化解惊呆了！ 在防御被破、自身力竭的绝境下，竟然能用如此轻巧的方式，化解掉苏沐晴那石破天惊的一指！ 这已经不是战技的范畴，这简直是艺术！是对力量掌控的极致体现！ 苏沐晴的手指停留在半空，指尖的深蓝寒光缓缓消散。她看着数米外勉强站立、胸膛微微起伏、嘴角带血却眼神依旧明亮的林风，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以及一丝……释然。 她缓缓收回了手。 “我输了。” 清冷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输了 苏沐晴……认输了 为什么她明明还有余力，而林风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啊！ 就连裁判导师也愣住了，迟疑地看向苏沐晴。 苏沐晴看着林风，平静地解释道：“方才那一指，已是我目前能掌控的、将力量凝聚于一点的极限。你能在那种情况下将其引开，意味着我的攻击方式，已被你克制。继续战斗，无非是灵能与体力的消耗，于武道印证无益。” 她追求的，是武道的巅峰，是与强者的酣畅淋漓的对决，而非简单的胜负名次。林风最后那一下“如封似闭”，展现出的对“力”的理解和运用，已然在她之上。再战下去，已无意义。 她朝着林风，微微颔首，那是一种对同等境界对手的认可与尊重。 然后，她不再多言，飘然转身，如同来时一般，清冷孤绝地走下了擂台。 留下满场的愕然与寂静。 过了好几息，裁判导师才反应过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高声宣布： “甲字壹号擂台，决赛，胜者——林风！” “本届新生月度小比，冠军——林风！” 声音落下，寂静被打破。 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欢呼与呐喊，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林风！冠军！” “奇迹！真的是奇迹！” “f级武根夺冠！青龙武院历史第一人！” 所有人都疯狂了！无论之前是否看好林风，此刻都被这不可思议的结果所震撼，所折服！ 林风独自站在擂台的中央，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灵能和极度的疲惫，看着苏沐晴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太多的狂喜，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平静，以及一丝对那位清冷少女的敬意。 他知道，苏沐晴并非不能赢，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成全了他的冠军，也守护了她自己的武道。 他抬起头，望向高远的紫色天空。 以柔克刚，他做到了。 这条独一无二的武道之路，他终于踏出了坚实而耀眼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