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界之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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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片狼藉的战场，到一室清冷的檀香，地点变了，他想囚禁我的心却没变。空妄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此刻却满是执拗，牢牢地锁着我，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是，我看得很清楚。”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只是……...我虽破了例，但并不代表我会任你在我面前提青楼这种腌腾之地。 说话间，他已将我带至一处静谧禅房。房内陈设简单至极，一桌一椅，一床一榻，唯有角落的铜炉里，正燃着上好的檀香，那清冷又带着一丝甜意的香气丝丝缕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仿佛要将我身上的红尘烟火气尽数涤荡干净。 他松开我的手腕，转身为我倒了杯清茶，姿态从容，仿佛方才那个在废墟中失控暴怒的神只只是我的错觉。他将茶杯递到我面前，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以后不许再去那种地方，记住了吗” 我接过温热的茶杯，指尖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冷笑。他以为换个地方，换种方式，就能抹去之前的一切，重新为我们的关系定下规矩真是天真。 我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故意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可不行。”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姿态散漫，“我玩腻了，自然要回家。那我回自己家，可以吧回魔界。” “不行！” 几乎是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想也没想便厉声拒绝。那两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在空旷的禅房里激起回响。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金色的睫毛微微一颤，试图放缓语气，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依旧是化不开的固执。 “你……就留在我身边。”他补充道，声音低沉了些许，却更像是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禅房内一时寂静，唯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反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压抑。 他见我不语，以为我心有不甘，便又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清冽的檀香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如同雪山之巅的冷香，侵入我的呼吸。他微微俯身，视线与我齐平，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里，此刻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或者你是觉得，留在我身边，比不上你魔界魔尊的自在”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他：“自在倒是其次。主要是，我有事要处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日念经打坐就行了我那边就没有其他百姓了我不用处理政务的? 我故意将“政务”二字咬得很重，就是要提醒他，我不是他可以随意圈养的金丝雀，我是执掌一方天地的魔尊。 “政务……”他沉吟片刻，眉头微蹙。我以为他终于要松口，却不想他竟给出了一个更加霸道的答案。 “你可远程处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若有紧急之事，我自会助你。但你……....不能离开我。” 为了安抚我，他甚至主动退了一步，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退让。他抬起手，指尖微动，催动法力，我仿佛能感觉到脚踝处那本已消失的“九玄”佛珠，似乎又在隐隐发光。 “为了避免你来回奔波，”他垂眸看着我的脚踝，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诱哄的意味，“我可以暂时解开九玄的限制，可好”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这位高高在上的佛子，为了将我留下，竟连这种自欺欺人的话都说得出口。我抬起脚，在他面前晃了晃，脚踝光洁，哪里还有什么佛珠的影子。 “你查查我身上还有吗”我挑眉看他，语气里满是戏谑。 空妄的目光落在我空无一物的脚踝上，神色一滞。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冰凉如玉，轻轻触碰我的眉心。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识如丝般探入，在我体内游走一圈，仔细检查。 片刻后，他收回手，眸色深沉地看着我：“并无其他限制…...为何突然这么问” “那你还说”我好笑地反问。 “我只是担心.…”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那双漆黑的眼眸骤然一沉，周身那股悲天悯人的佛光瞬间被凛冽的寒气取代，整个禅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下去。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有人在你身上下过类似的限制是谁” 那语气中的森然杀意，让我毫不怀疑，只要我说出一个人名，他会立刻冲出去将那人挫骨扬灰。 我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戾气与占有欲，心中竟生出一丝快意。我就是要看他为我失控，为我打破那层圣洁的伪装。 “是啊，”我慢悠悠地开口，欣赏着他愈发阴沉的脸色，“是你下的，但是我早就去掉了。”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那股骇人的杀气才缓缓收敛。他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有惊叹，有懊恼，更多的，是一种翻江倒海的醋意。 “竟能自行去除.….”他低声喃喃，像是在惊叹我的能力，可我知道，他心中想的定然是如何设下更牢固的禁制。果然，他抬起眼，那双眸子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嘴上却说着最不讲理的话：“既然如此，那便再加上吧。 我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终于彻底失了与他周旋的耐心。这场拉锯战，该换个玩法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他所有认知的提议。 “要不，你跟我回去 “要不，你跟我回去 这七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空妄的心海中轰然炸响。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话在耳边反复回荡。 跟她回魔界 这个念头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离经叛道。他是虚空宗的圣子，是修仙界敬仰的佛子，是即将证道成佛的存在。而魔界，是与他所修之道截然相反的、充满了污秽与罪恶的地方。 可……荒唐之下，却又有一股致命的诱惑，像藤蔓一般疯狂地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他看到自己日复一日地枯坐在禅房，对着冰冷的佛经，内心却是一片荒芜。他又看到她巧笑嫣然地出现在清风楼，被那些凡夫俗子拥着，那画面像一根毒刺，扎得他心头发痛，妒火中烧。 他不想再回到那种看不见她、触不到她的日子里。他怕了，怕她再次从他身边溜走，怕她再次投入那片他无法触及的红尘烟火。 将她强留在身边，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可现在，她却给了他另一个选择——一个他从未敢想象，却又在内心深处疯狂渴望的选择。 与她同行，去她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再也无法遏制。什么佛法，什么身份，什么修仙界的敬仰，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冰凉的檀木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他要试探，试探她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捉弄。 他抬起眼，故作镇定地看着她，每一次拨动佛珠的细微声响，都像是在压抑着内心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我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看着他不断拨动佛珠试图掩饰内心波澜的手，心中了然。这场狩猎游戏的主动权，已经彻底回到了我的手上。 “若我跟你回去，”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要如何跟你手下的那些魔、妖、鬼、精怪交代我的身份” 他在试探我。试探我的决心，也试探我在心里，究竟将他摆在了什么位置。 我笑了，笑得张扬而肆意。我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紧绷的下颌线，指尖感受着他皮肤下微微加速的脉搏。我凑近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冰冷的耳廓上，清晰地看到他耳根处迅速蔓延开一抹薄红。 “大胆地承认，”我轻声说，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我对你，一向不吝啬。” 我的话仿佛一剂猛药，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伪装。他呼吸一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地燃烧，亮得惊人。我看到他努力地克制着上扬的嘴角，却压不住那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的激动与狂喜。 “一向不吝啬”他重复着我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怕这只是一个易碎的梦，“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问出口的瞬间，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连拨动佛珠的动作都停了。他像一个等待审判的信徒，将自己所有的虔诚与脆弱，都摊开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恶作剧的心思又起。我收回手，后退一步，拉开我们之间过分暧昧的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你想让我喜欢吗”我反问，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我…….”他刚要脱口而出，却又猛地刹住。他似乎想起了我之前种种捉弄他的行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份急切压了下去，话锋一转：“若我说想，你便会为了捉弄我而说假话。所以，我要你自己想清楚再回答。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那悄悄泛红，甚至已经红透了的耳根，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渴望。 我被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逗笑了，却也懒得再与他兜圈子。我敛了笑意，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你先说说，我从前有哪句话是耍你的，有哪句话是骗你的不都是你惹我生气，我才走的? 我的质问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他想起之前因为清风楼的事情误会我，想起他失控之下对我造成的伤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漫上了愧疚与心虚。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是我狭隘了。”他低声承认，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悔。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最终，他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声佛号，像是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可那声佛号，却怎么也压不住他心中早已燎原的执念。 他再次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里面再无半分躲闪，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坦诚与近乎祈求的渴望。 “可我……..”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得厉害，“我要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权衡利弊，你能给吗” 禅房内，檀香袅袅。他将自己完全剖开，将那颗属于神只却为我沾染了凡尘的心，赤裸裸地捧到了我的面前，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佛子，如今，却成了我掌心待缚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