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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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洛瑶收到了江禾发来的好友消息。 【江河】：帮我盯紧顾清明。等我被杀回1级，让他放了我妈。 8063号新手村。 江禾的身影在复活点白光中刚刚凝实，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熟悉的景象，就被几个早已等候多时的玩家带出了村外。 对方没有废话，只有一刀刀的劈砍着他。 每一次死亡的白光都伴随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和等级骤降的数字。 18级……17级……16级…… 一次次从复活点走出，走向那片为他预设的刑场。 村长草屋内。 “年轻人，你……你这是”他颤巍巍地问道，实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江禾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 他开始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装备。 他将所有装备仔细地放进一个木箱，推到村长面前。 “村长，麻烦您件事，”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这些……帮我找个有缘人送出去吧。” 他太清楚了。 这样无止境地被杀下去，身上的装备迟早会被爆个精光。 他宁愿把它们送给素不相识的新人，也绝不想便宜外面那群人。 同时，他也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仙域之旅，到此为止了。 他绝不会再让母亲陷入第二次危险。 “呜呜呜……大哥哥，你是要走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小虎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刻，江禾鼻子酸酸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npc流露出的真挚情感深深触动了。 他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小虎的头发：“小虎乖，哥哥只是……家里有点事，暂时不能玩游戏了。以后有空了，哥哥一定上线来看你，好不好” 与村长一家郑重地道别后，再次转身，走向村外那片等待着他的终结之地。 “咦你们发现没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杀了”一个玩家疑惑地嘀咕道。 “废话，你眼瞎啊他都掉到8级了能不好杀吗赶紧的杀完下班。” 十分钟后。 江禾的等级回到1级。 他打开好友列表，给白洛瑶发去最后一条消息： 【江河】：告诉顾清明、张子轩，我1级了。 临下线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好友列表里那些熟悉的名字：赵云、血刃、老妖、小瑶、小雪…… 他闭上眼，然后异常坚定地开始操作，逐一删除好友。 “兄弟们不见了。” 退出游戏。 江禾从游戏舱中坐起，身旁的赵云和小雪也几乎同时退出游戏。 “艹，该死的张子轩，老子跟他拼命去。”赵云起身大骂，作势就要找对方现实肉搏去。 “好啦，一个游戏而已，还真拼命去呀” “呜呜呜……小哥哥，”小雪眼泪汪汪地扑过来：“你别难过，我跟姐姐已经联系好人了，好多好多高手，他们会带你练级，很快就能升回去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他们报仇，把他们也杀回新手村。” “谢谢你，小雪。”江禾温和地笑了笑，不过……哥哥得先回家一趟，看看我妈。游戏的事以后再说吧。” 此时，只有白洛瑶的头盔指示灯还亮着。 江禾知道，这是在跟顾清明要人呢。 没一会儿，江禾口袋里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老妈两个字，他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眼角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一滴滚烫的泪水。 “喂……妈……” 二十分钟后，白洛瑶下线。 她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释然走出游戏舱，却发现客厅里只剩下赵云和小雪。 “江禾呢”她心头一紧。 “走了。”赵云闷闷地回答，“我本来想跟他一起回尚城，他不让。” 江禾离开前的话还在赵云耳边回响： “你好好玩游戏，继续赚钱。哥们现在1级了，还指望着你养我呢！” 赵云当时眼神无比坚定，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承诺：“你放心回去看阿姨，赚钱的事，包在我身上。” 三个月后。 长安城，血刃坐在子爵府内。 “还没有江河的消息吗！” 赵云摇头：“没有，小瑶亲自飞过去找过了，没找到，他家的别墅早就低价卖了，整个尚城都翻遍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自那次告别后，江禾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离开仙域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彻底告别这个游戏。 他将那栋刚买不久的别墅低价转让，带着母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青阳县。 他母亲的故乡，一个宁静的小县城。 这里承载着他童年最快乐的暑假记忆，姥姥慈祥的笑容，舅舅舅妈的疼爱，还有院子里弥漫的瓜果香气。 青阳县，幸福家园小区大禾超市。 “老板，来包大云。” “好嘞，20。”江禾利索地从柜台里拿出烟递过去。 【叮，微信到账20元。】 卖掉别墅的三百五十万，加上卡里原本的一百来万存款，让江禾和母亲在这个小县城的生活过得安稳而惬意。 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才花了二十多万。 他也没打算再找工作，索性在小区门口盘下这家小超市，整日守在吧台后，百无聊赖地追着韩剧打发时间。 这期间，赵云曾给他的银行卡转了一百多万。 但都被他给退回去了。 最后，他甚至直接注销了那张银行卡。 他不是不想念那些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不是忘记了出租屋里一起吃泡面、发誓要一起赚大钱买房娶媳妇的热血誓言。 只是……他做不到了。 不打扰，不出现，或许是他能为那段过往，画上的最安静的句号。 “老板，四瓶啤酒，一包红塔山，再加两桶红烧牛肉面。”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禾抬头，看到眼前顶着黑眼圈、一脸兴奋的李青：“你小子，又通宵了” “哈哈必须的，昨晚走大运了，爆了一条3阶的天启项链，当场就被一个土豪玩家五百块秒了。” 李青是同一个小区的小年轻，跟他一样，是个仙域搬砖党。 每次爆装备换了钱，总喜欢来江禾这里买点啤酒泡面放松一下。 “行啊，一晚上五百，够潇洒的，那得多喝两瓶庆祝庆祝” “那可不行。”李青摆摆手，“意思意思得了，晚上还有大活呢。” “大活” “嗯，收到消息，今晚长安城外，有两拨大佬约架。” “约架” “对啊，好像是排行榜第一的血刃大神，听说是因为他一个兄弟被对方杀退游了，咽不下这口气，隔三差五就找对面约架”李青越说越起劲，“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这些捡漏的，时不时能摸到几件爆出来的装备，别提多爽了。” 心里一阵感动。 这傻小子，喜欢打架就说喜欢打架。 非要拿我当借口…… 李青提着东西乐呵呵地走了。 江禾却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脑海里全是在仙域中跟队友们的相处，一起挑战副本的场景。 这时，手机来电。 “儿子，晚上来姥姥家吃饭。” 江禾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行，妈，我这就关店过去。” 锁好店门，钻进他那辆刚买的二手大众，一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驶去。 姥姥家是带院子的平房。 江禾最喜欢夏日的傍晚，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光着膀子一手拿着黄瓜蘸大酱，一手拎着冰镇小啤酒，别提多惬意啦。 饭菜刚摆上桌，舅舅和舅妈愁眉苦脸地走进了院子。 姥姥望过去，无声地叹了口气：“老二，娟子，过来一块儿吃点吧。” 舅舅重重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眉头拧成了疙瘩：“妈，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姥姥偷偷抹了下眼角的泪水，转过头，声音带着哽咽对舅妈说：“娟子，你吃点吧” “不了，妈，”舅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坐会儿就走。” 这时，江禾也放下了筷子。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舅妈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 竟然是一款市面上最廉价的仙域游戏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