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天条之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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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玄见状，语气稍缓：“好了，说了这么多，希望你们真能想明白，也不枉费陛下和我这一番心思。” 杨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玉帝”显然，他对玉帝的印象依旧没有改观。 泰玄摇头失笑：“杨戬啊杨戬，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今日这场劈山救母，你的母亲，最多三四百年便可恢复自由。但你这么一闹，反倒不好说了。” 杨戬眉头紧锁，显然仍未理解其中深意。 泰玄索性挑明：“方才我已说过，神仙不能动情，因为一旦动情，必然不公。而作为三界之主，天帝必须至公，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也必须如此。否则，他这天帝之位，如何坐得稳” “就像你母亲，若是其他神仙私配凡人，生下子嗣，最轻也要削去仙骨，贬为凡人。而你母亲，仅仅是被压在山下，还是玉帝亲自出手所化的山——你觉得，这是囚禁，还是保护” 杨戬瞳孔微缩，似有所悟。 泰玄继续道：“本来等过些时日，事态平息，找个理由放你母亲出来，轻而易举。可你这么一闹，逼得玉帝不得不下令晒死你母亲，因为他是天帝，若明目张胆袒护，如何统御三界” “或许你会说，玉帝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力。没错，他的确是为了权力。但你想过没有，若他是一个只顾私情不顾大局的人，就不会成为天帝” “你真以为你母亲私配凡人，玉帝不知你真以为你和杨婵能活下来，玉帝不知若不是他第一时间遮掩天机，你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你以为十大金乌都是废物，连你们两个孩童都抓不住当年玉帝需要不断历劫，十大金乌有一半是你母亲带大的，他们之间的情谊，问问你母亲便知。 还有，你真以为小七那丫头能躲过巡天荡魔军把守的南天门，下界报信当五方神将是瞎子吗” 杨戬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泰玄语气渐冷：“天帝至公，却非无情；太上忘情，不是绝情。” 他挥了挥手，似是不耐：“行了，说得够多了。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办完事还得休息，这一天天的，闭个关都不让人安生。” 杨戬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下，犹豫一瞬，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父亲和大哥……” 泰玄没好气地打断：“如果有一天，杨婵背着你和一个凡人成婚生子，你想不想把那凡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一问，不仅杨戬愣住，连瑶姬都哑口无言。 最终，杨戬向母亲郑重一拜，转身离去。泰玄抬手一挥，法力涌动，一座新的山峰拔地而起，将瑶姬重新镇压。 随后，他踏云而起，返回天庭复命。 泰玄踏入披香殿时，殿内檀香袅袅。玉帝负手立于花园边，目光落在远处云海翻腾处。听到脚步声，他并未转身，只是淡淡道：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已安排妥当。泰玄拱手答道。 园中一时静默。片刻后，玉帝轻叹一声：泰玄，这次我谢谢你了。 这一声，让泰玄眉梢微动。他明白此刻玉帝是以兄长身份道谢，而非三界至尊。泰玄微微欠身：陛下言重了。 玉帝转过身来，眼中已无朝堂上的威严，反而带着几分疲惫：只是这次要委屈你了。立下平定三妖王的大功，却因杨戬之事不能公开封赏。 泰玄洒然一笑：陛下，我等修行之人，所求不过大道。权位不过是路上点缀，多一分少一分，又有何妨 玉帝闻言展颜。百年前初见时，他便看出这位神君心性纯粹，不慕权位。正因如此，他才敢倾力扶持，而泰玄也从未让他失望。在这天庭之中，他们既是君臣，亦是道友。 杨戬那孩子...玉帝欲言又止。 他已去寻自己的道了。泰玄望向云海，有些事，需得亲身经历方能明白。 灌江口畔，杨戬独坐江边。哮天犬安静地趴在他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主人的靴子。 江水滔滔，却冲不散他心中迷雾。泰玄那番话如同惊雷，将他多年来的信念击得粉碎。可若要他就此认命，却又心有不甘。 主人，咱们接下来去哪哮天犬终于忍不住开口。 杨戬轻抚爱犬头顶：去玉泉山，见师父。 玉泉山金霞洞前，玉鼎真人坐在洞口的青石上，见杨戬驾云而至，立即夸张地拍手：哎呀呀，这不是斧劈桃山、威震三界的杨二郎吗 杨戬苦笑：师父莫要取笑弟子。 入洞落座后，杨戬将桃山之事一一道来。玉鼎真人收起玩笑神色，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天武王所言，有些连为师都未曾听闻。玉鼎真人捋着胡须，不过你困惑之处，为师倒能解一二。 请师父指点。 你自幼天赋异禀，又遭逢大变，心中执念太深。玉鼎真人叹道，天条是否合理，天庭是否残暴，这些都不是靠想就能明白的。为师建议你去人间走一遭，亲眼看看这芸芸众生。 杨戬若有所思：师父是说... 正是天武王让你积累功德的深意。玉鼎真人点头，他们给你指了条明路，却要你自己去走。 杨戬忽然问道：师父，您说玉帝和天武王，是不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弟子...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玉鼎真人眯起眼睛：为师虽不知他们谋划为何，但观其行事，至少目前对你，确无恶意。 他拍拍弟子肩膀，去吧，答案在人间。 离开玉泉山时，杨戬回头望了一眼巍峨山峰。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就能解开心中迷障，也或许会陷入更深的困惑。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必须走的路。 云头之上，杨戬最后看了一眼桃山方向，转身驾云向人间飞去。哮天犬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后，一人一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