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掏的是你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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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的右下角，有一片模糊的水渍，不知是写信人不小心滴落的，还是看信人的眼泪晕开的。 红念安怔怔地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一直以来强撑的冷静和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z坐在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然后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把脸埋在膝盖里。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最终变成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衣襟，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而绝望。但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会紧张地凑过来，用各种笨拙的笑话或者宝贝古玩来哄她开心的八叔了。 自此之后，红念安真正成为了这间古董店的唯一主人。日子变得单调而冷清。赫敏他们会不时来看她，邓布利多和霍拉斯也会过来陪她吃顿饭，聊聊天，试图驱散一些屋内的寂寥。但热闹总是暂时的，宾客散尽后。留下的往往是更深的空旷。、 又是一年圣诞节来临，伦敦街头张灯结彩，充满欢声笑语。这次，没有齐铁嘴在一旁絮叨要准备什么东西，嫌弃圣诞布丁难吃，红念安也没了过节的心思。 她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泰晤士河畔，站在巨大的大本钟下，看着行色匆匆、脸上洋溢着节日喜悦的人们奔向各自的温暖。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一个穿着红色棉袄，像个小团子似的小女孩跑到她面前，仰起苹果般红扑扑的小脸，奶声奶气地对她说。 “姐姐，圣诞快乐！” 红念安怔了一下，低头看着小女孩。她沉默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囊，从里面倒出几颗用油纸包着的。齐铁嘴生前最爱给她做的桂花糖，放到小女孩手心，声音有些沙哑， “……圣诞快乐。” 这时，一位年迈的老妇人缓缓走过来，朝红念安温和地微笑点头。 小女孩向左跑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进了等待她的父母温暖的怀抱里；而那位老人，则步履蹒跚地，一步步融入了右侧街道的黑暗之中。 钟摆切开昼夜的蛋糕，一半供奉新生，一半供奉死亡。 红念安在两者之间，仿佛被时间之神彻底遗忘，独自停留在原地。她不再向前，也无法后退，就像一座在繁华街角坏掉的时钟。 “红！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清脆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赫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责备和如释重负。 “你跑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快走，今年圣诞在陋居过，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他们都在等着你调饺子馅呢！” 手腕上传来的温暖和赫敏那熟悉的带着点蛮横的关切，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撞入了红念安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她看着赫敏焦急的脸，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来了。” 圣诞节过后，赫敏和罗恩正式进入了婚礼筹备阶段。他们还特意来找红念安，请她算一个极好的黄道吉日。红念安认真地为他们推演择日，给出了一个寓意完美的日期。 婚礼当天，红念安一改往日常穿的素色衣袍，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伴娘礼服，带着礼物来到了陋居。 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她看着赫敏与罗恩交换誓言，眼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到了新娘抛捧花的环节，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聚拢过来，然而，当赫敏转过身，大家却默契地把红念安推到中间，然后一哄而散。 捧花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红念安的怀里。 她抱着那束捧花，看着不远处相拥的赫敏和罗恩脸上那恶作剧得逞又充满祝福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罗恩和赫敏的婚礼结束后，喧嚣散去，红念安又回到了她那间安静得仿佛时间都流淌得更慢一些的古董店。日子照旧。直到某次邓布利多来访下棋后，红念安罕见地主动出了一次远门，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谁 直到几天后，邓布利多再次敲响古董店的门，准备继续他们未尽的棋局。门被拉开，他看到的不是红念安，而是那个他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的身影。 两个世纪老人隔着门槛对视，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沉默和震荡数十年的波澜。 红念安从格林德沃身后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袋新买的猫粮，语气平淡。 “你们聊，我去喂猫。” 说完，她便径直穿过两人，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两人，身影消失在街角，去履行她与那些流浪猫的约定。 等她慢悠悠地喂完猫，又在街角的长椅上发了一会呆回来时，店里的气氛已然不同，红念安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格林德沃再也没有回过纽蒙迦德。他就像一颗终脱离既定轨道的星辰，突兀却又理所当然地滞留在了这间古董店内、 对此，红念安表示很满意，至少邓布利多来找她下棋时，邓布利多的眼睛里，少了一丝她看不懂的孤寂。 只是，格林德沃这个位租客实在让人头疼，他整天在店里混吃混喝，点评她的茶叶不够档次，抱怨英国的天气糟糕透顶。唯一的作用，大概是在红念安需要临时出门时帮忙看店，只不过他卖东西的眼光和他搞革命时一样极端——有一次，他竟然以白送的价格，将一件红念安好不容易淘来的明代青花瓷真品，卖给了一个只识货不识价的游客！ 等红念安回来发现后，差点当场拔刀。结果就是，她被迫外出三个月，循着线索，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这才勉强摸回了几件价值相当的物件填补库存。 邓布利多得知后，为老友的鲁莽向她郑重道歉。 红念安摆摆手，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不必，损失的那几件，我用别的补上了。” 邓布利多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是从哪里……” 红念安打断他，坦然道。 “掏的是你家祖坟。福克斯带我去的。” 邓布利多：“……”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