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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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景彦微感诧异，拱手道：“正是在下，掌柜认识我” 掌柜的笑呵呵道：“谈不上认识，只是前两日有位姓陆的老爷派人来打过招呼，说是若有位安县来的褚解元寻住处，务必行个方便。 小店恰好还留了一间清静的上房，本是预留的，这就给您二位安排上” 褚景彦和周颂宜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定是陆文渊县令在京中的故旧，或者是他提前打点了。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暖。 “多谢掌柜，有劳了。”褚景彦道谢。 房间在客栈后院，果然清雅安静，推开窗可见一小片竹丛，隔绝了前街的喧嚣。 安顿好行李，周颂宜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致，轻轻吐了口气。 “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她转身，见褚景彦正将书籍一一取出，整齐摆在桌上，神情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景彦，初到京城，一切小心。” 周颂宜轻声提醒，京城权贵多，她担心许津南或者玉蕊的势力会注意到他们，也担心褚家过去的事情会带来未知的风险。 褚景彦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目光沉稳。 “我知道，京城不比安县，龙蛇混杂，暗流涌动。 但我们此行，目标明确。 金榜题名，站稳脚跟，只要自身立得正，行事谨慎，便无惧风雨。” 他虽不知具体敌人在何方，但深知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应对一切变故。 夜色渐浓，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余下零星灯火在深沉的暮色中闪烁。 青云阁客栈的上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褚景彦清隽的侧脸，他正专注地温书，眉宇间是惯常的沉静。 周颂宜却有些心绪不宁，她将几件简单的衣物和一个小布包再次检查了一遍，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阿宜，这么晚了，还要收拾什么”褚景彦放下书卷，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颂宜动作一顿，转过身，对上他关切的眼神，抿了抿唇，轻声道：“景彦，我……我想回家一趟。” “现在”褚景彦有些讶异，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我陪你。” “不。”周颂宜连忙摇头，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我自己去就好，只是……回去看看爹娘是否安好，报个平安。你明日还要温书，不必陪我奔波。” 褚景彦凝视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他早就猜到她的家世或许不简单，能曾与小将军订婚的人家，又岂会是寻常门户 如今回到京城，她选择独自夜访，其中必有缘由。 他心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怜惜与一股暗涌的决心。 他需得更努力，站得更高，才能真正与她并肩，配得上她可能拥有的一切。 他没有戳破，只是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力道温暖而坚定： “好，那你自己小心。无论多晚，我都等你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有任何事，随时让人来客栈寻我。” 他的体贴和理解让周颂宜心头一暖，也更添了几分愧疚。 “嗯，我很快回来。”她低声应道，拿起那个不算大的包裹，转身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中。 她没有走向周府气派的朱漆正门，而是绕到了相对僻静的后巷，在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前停下。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扣响了门环。 “谁啊这么晚了……” 门内传来一个带着睡意的小厮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打量着她。 借着门檐下悬挂的微弱灯笼光芒，待他看清周颂宜的面容时，瞬间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大……大小姐！” 小厮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真的是您！您……您回来了！老天爷，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慌忙将门完全打开，激动得手足无措。 周颂宜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 “福贵，是我。小声些，莫要惊动太多人。 你去悄悄禀告老爷和夫人，就说我回来了，在我从前的院子里等他们。” “诶！诶！好！大小姐您快请进！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名叫福贵的小厮连忙侧身让开，激动得差点同手同脚，一溜烟就向内院跑去，连关门都忘了。 周颂宜熟门熟路地穿过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庭院，走向自己出阁前居住的汀兰居。 越是靠近，心中越是忐忑。 一年多了，这里是否早已荒废，或者……已有了新的主人 然而，当她推开那扇虚掩的月洞门，借着廊下灯笼的光芒看清院内景象时，不由得怔住了。 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几株她亲手栽种的兰草在月色下舒展着叶片，廊下的秋千静静悬挂，与她离开时几乎别无二致。 她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屋内陈设依旧，纤尘不染，窗明几净，甚至连她梳妆台上那些小摆件的位置都未曾变动。 床榻上的锦被铺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 这里……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看来，即便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母亲依旧命人日日打扫，维持着原状，等待着或许永远不可能归来的女儿。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涌上鼻腔，周颂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就在她抚摸着熟悉的床柱出神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宜儿！我的宜儿！” 周颂宜猛地转身，就看到父亲周正谦和母亲柳氏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院子。 周正谦只随意披了件外袍，腰带都系得有些歪斜，平日里严肃端方的脸上此刻满是焦急与难以置信。 母亲柳氏更是发髻微散，只穿着一身素色的寝衣，外罩一件薄衫，脸上泪痕交错，在看到周颂宜的瞬间，泪水更是决堤般涌出。 “爹！娘！”周颂宜快步迎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