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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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趁着休沐日，周颂宜依约接上了弟弟周颂扬。 周颂扬已经十岁，穿着青色的学子服，身量比周颂宜印象中抽高了不少，但略显单薄。 面容清秀白皙，眉眼间能看出与周颂宜有几分相似，只是神情确实过于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 见到周颂宜，他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拱手行了一礼，声音平稳无波：“姐姐。” 周颂宜看着弟弟这般模样，心中那点酸涩再次蔓延开来。 她上前，没有接受他的礼，而是直接拉起了他微凉的手，柔声道： “颂扬，在姐姐这里不必这么多礼数。今日天气好，姐姐带你出去玩，咱们不看书写字，就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可好” 周颂扬似乎愣了一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期待光芒，被他迅速垂下的眼睫掩去。 他轻轻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多话，但周颂宜感觉到，他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 马车先是嘚嘚地来到了青云客栈接宝儿。 宝儿早就翘首以盼，听到马车声就蹦跳着出来，穿着一身利落的短褂，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甜甜地喊：“周姨姨！” 周颂宜笑着应了，将略显拘谨的周颂扬轻轻往前带了带，介绍道： “宝儿，这就是周姨姨的弟弟，颂扬哥哥。颂扬，这是宝儿。” 宝儿一点儿也不怕生，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颂扬，立刻就“哥哥，哥哥”地叫了起来，还主动去拉周颂扬的手： “哥哥，周姨姨说要带我们去看杂耍！还有喷火的！你怕不怕火呀我可喜欢看了！” 周颂扬似乎被宝儿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缩手，但看到宝儿毫无芥蒂的灿烂笑容，又顿住了。 他抿了抿唇，小声回答：“不……不怕。” 起初，周颂扬还有些放不开，多是宝儿在叽叽喳喳地说，他安静地听。 宝儿兴致勃勃地讲着在安县爬树掏鸟窝、下河摸小鱼的故事，那些对于周颂扬来说全然陌生的乡野趣事，带着一股鲜活的生命力，慢慢吸引了他。 当宝儿说到如何被一只大鹅追得满院子跑时，周颂扬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周颂宜在一旁看着，并不插话，只是适时地递上水和准备好的小点心，心中暗暗欣慰。 马车到了熙熙攘攘的西市。 一下车，喧嚣的人声、各种小贩的叫卖声、食物混杂的香气便扑面而来，与周府的清静截然不同。 宝儿兴奋地“哇”了一声，紧紧拉着周颂宜和周颂扬的手就往里冲。 他们先去了宝儿心心念念的杂耍场地。 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只见一个赤膊的汉子，运气鼓腹，猛地喷出一口酒水，遇火则燃，一条长长的火龙呼啸而出，引得围观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 宝儿看得眼睛一眨不眨，激动得小脸通红，使劲拍手。 周颂扬起初还保持着矜持，只是静静看着，但当看到耍猴人指挥着灵巧的猴子翻跟头、骑小车时，他也忍不住和宝儿一起笑了起来，眼中露出了惊奇与愉悦的光彩。 看完杂耍，周颂宜又带着他们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中。 她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糖人，宝儿选了个老虎，周颂扬犹豫了一下，选了个憨态可掬的小猪。 宝儿舔着自己的糖人，又凑过去看周颂扬的，笑嘻嘻地说：“哥哥的小猪真可爱！” 周颂扬看着宝儿吃得满脸糖渍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小心地舔了一下自己的糖人，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玩累了，他们就找了个小吃摊前坐下，吃了热腾腾的、淋了麻酱和辣油的羊肉胡饼。 周颂扬大概是第一次在这种露天的摊子上吃东西，开始有些犹豫，但看着宝儿吃得喷香，周颂宜也鼓励地看着他，他便学着样子，小口咬了下去。 他顿时被那咸香辛辣的味道征服，眼睛都亮了几分，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个。 周颂宜又带着他们逛了卖各种新奇玩意儿的铺子。 有巧夺天工的九连环，有绘着京剧脸谱的泥人，还有各种木制的小刀小剑。 周颂扬在一个卖文具的摊子前驻足，拿起一个造型古朴的铜制纸镇看了好久。 周颂宜见状，便悄悄买了下来。 当她把那个纸镇递给周颂扬时，他惊讶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喜：“姐姐……” “喜欢就好。”周颂宜摸摸他的头，“读书累了的时候，看看它，就当是想起今天出来玩的开心时光。” 在一家专卖孩童玩具的铺子里，宝儿看中了一个会自己走路、上了发条就能咚咚打鼓的小木人，周颂扬则对一个需要巧妙构思才能解开的鲁班锁产生了浓厚兴趣。 周颂宜爽快地都买了下来。 宝儿抱着他的小木人爱不释手，周颂扬也小心地拿着他的鲁班锁，反复看着，脸上是全然沉浸的专注和好奇。 “姐姐，这个九连环很有趣，需要耐心和巧思。”他主动对周颂宜说。 “姐姐，宝儿弟弟知道好多安县的趣事，那里的河很清，夏天可以游泳。” “姐姐，我们下次……还能出来玩吗” 听着弟弟一句句比往常多了许多的话语，尤其是最后那句带着明显期盼的问话，周颂宜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一股暖流充盈心间。 她连忙点头，声音都比平时柔了几分：“当然可以，只要颂扬按时完成功课，学业不耽误，姐姐有空就带你出来。 咱们还可以叫上宝儿一起。”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周颂宜才将玩得尽兴、也显露出些许疲惫的两个孩子送回去。 先送了宝儿回客栈，宝儿临进门还不住地回头挥手：“哥哥再见！周姨姨再见！下次再一起玩！” 马车最终停在了周府侧门前。 周颂扬抱着他的鲁班锁和新买的纸镇下了车，玩了一下午，他的头发有些微乱，衣襟上也沾了点不小心蹭到的糖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完全不同了，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睛里，此刻还残留着未尽的光彩。 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小声但清晰地说：“姐姐，今天……我很开心。” 说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转身，脚步轻快地跑进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