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安县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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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风裹着碎雪，刮过京城的街巷，琉璃瓦上积着一层薄雪，映着檐下红灯笼，添了几分岁末的喜庆。 今年腊月，除了采买年货的喧嚣，一个更引人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安县那边出了神猪，一头能顶寻常两头重！” “何止是重，我那在宫里有门路的亲戚说，那肉啊，细腻得跟豆腐似的，还没半点腥臊气，皇上都指名要它在年宴上亮相！” “奇怪，同样是吃糠咽菜，安县的猪莫非是得了神仙点化” 议论纷纷中，两辆特制的、铺着厚厚干草用以防滑保暖的板车，在安县令陆文渊的亲自押送下，艰难而醒目地穿过熙攘的街道，直奔皇城方向。 车上用崭新红布覆盖的庞然大物，偶尔因颠簸发出几声沉闷而中气十足的哼叫，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这两头猪，正是用了周颂宜所授阉割之法养成的极品。 不过一年光景，便长得膘肥体壮，皮毛油光水滑，神态安详，与寻常人家养了一年仍显精瘦的土猪相比，足足重了百斤有余，堪称猪中异数。 一头，陆文渊吩咐小心送往周府，既是丰厚的年礼，更是对周颂宜这位幕后功臣最朴素的感激。 若非她毫无藏私，献出此等妙法，他安县何来这般风光 另一头，则是他精心准备，要敬献皇帝的祥瑞之礼，亦是安县政绩最直观的体现。 皇宫，御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皇帝看着陆文渊呈上的奏报，上面不仅详细罗列了安县试行新法养猪后，猪只平均增重的具体数据。 还附上了民间百姓因此得利、年节餐桌上能多见油腥的反馈，更明确提到了周颂宜在此事中的指导之功。 他指尖划过那一个个实实在在的数字，脸上渐露笑意，最终化为一声畅快的赞叹。 “好！好一个周颂宜！” 皇帝龙颜大悦，将奏报递给侍立一旁的内监。 “先是妙手回春，控制时疫，活人无数。 如今连这最不起眼的圈养牲畜之事，也能别出心裁，于细微处见真章，利国利民。 周正谦啊周正谦，真是为大周生了个七窍玲珑的好女儿！” 他越说越是感慨，当即下旨：“传朕口谕，今年除夕年宴，以此安县猪肉为主菜之一，犒赏群臣。 让朕的肱骨们也都尝尝，这能让寻常百姓家过年多一道硬菜、多几分油水的功劳肉！” 除夕夜，皇宫大内灯火璀璨，恍如白昼。 保和殿中，盛大的年宴如期举行，文武百官按品级落座，诰命夫人们珠环翠绕，觥筹交错间，一派盛世华章。 然而，丝竹管弦之妙，歌舞曼妙之姿，此刻都仿佛成了陪衬，所有人的期待，或多或少都聚焦在那道尚未登场、却已名声在外的安县猪肉上。 许津南坐在偏殿靠后的位置，以他正四品武将的衔级，在这勋贵云集、冠盖如雨的场合，位置算不得好。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酒杯，目光掠过殿中谈笑风生的众人，最终落在空悬的龙椅上，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躁。 这些日子，关于周颂宜的种种传闻，如同无孔不入的寒风，灌满他的耳朵。 宜妆阁生意如何红火，连皇后娘娘都对其青睐有加。 她如何医术通神，连太医院院首都礼让三分。 如今，又多了这堪称奇技淫巧却实实在在惠及民生的阉猪之功…… 那个曾经在他记忆中只会柔顺依附、情绪都系于他一人身上的少女形象，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独立、甚至有些耀眼的周颂宜。 “陛下驾到！” 内侍尖亮的唱喏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百官肃立，山呼万岁。 皇帝落座，目光扫过全场，脸上带着节日的愉色，并未过多寒暄，直接便笑道： “众爱卿，今日佳节，朕与尔等同乐。 近来京中盛传安县猪肉鲜美，今日便让御膳房精心烹制，与诸卿共尝！” “上，安县贡肉！”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宫人们便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的鎏金食盘里，盛放着各式以安县猪肉为主角的美馔。 有颜色红润油亮、颤巍巍仿佛凝聚了所有精华的红烧肉。 有切得薄如蝉翼、对着灯光能透出细腻大理石纹路的涮肉片。 还有奶白色、香气四溢的精心炖煮的排骨暖锅…… 皇帝率先动筷，夹起一片晶莹的涮肉，在众人瞩目下，于翻滚的清汤中微微一涮，蘸了点御制酱料，送入口中。 他微闭双目，细细咀嚼品味，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畅快大笑： “众爱卿，快尝尝。 此肉肥腴处入口即化，甘醇不腻，瘦嫩处爽滑多汁，毫无寻常猪肉的腥膻味，唇齿留香，果然名不虚传！” 百官闻言，早已被那异香勾动馋虫，纷纷举箸。 下一刻，惊叹赞誉之声此起彼伏，充斥了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