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余烬与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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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并未持续太久，便被更加沉重和现实的工作所取代。救治伤员，收殓阵亡者的遗体，修复破损的城墙和防御法阵，清理战场上的妖兽尸体和残留的腐蚀黑雾...每一项都刻不容缓，每一项都浸透着血与泪。 秦如欢没有离开。他默默地加入了清理的队伍。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清理一些零散的低阶妖兽尸体和协助修复小型法阵节点并不费力。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近距离观察，收集信息，感受这场战争留下的真实痕迹。 【洞察之眼】扫过那些妖兽的尸体，尤其是在那些被黑雾侵蚀过的尸体上，他总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锈铁岭研究站感知到的源兽气息同源的扭曲感。这让他更加确信，妖族此次进攻的背后，绝对有源兽的影子。它们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利用，或者说...散播这种污染。 城墙之上，气氛压抑。幸存下来的守军脸上看不到多少喜悦，只有麻木的疲惫和深藏的恐惧。他们熟练地处理着同伴的遗体，将还能用的法器和箭矢回收，彼此之间很少交流，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耗尽了。 秦如欢在一处破损的阵基旁，遇到了之前那个和他交谈过的老兵。老兵正用一块沾水的粗布，擦拭着一面破损的臂盾，盾牌上刻着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 “看到了吧”老兵头也不抬，声音沙哑，“这就是咱们的‘胜利’。用命堆出来的，短暂的喘息。” 秦如欢沉默着，帮他扶起一块歪倒的巨石。 “小子，你有点不一样。”老兵忽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身上煞气不重，眼神却挺亮。不是城里那些混日子的少爷兵。” 秦如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怎么样”老兵嗤笑一声，“还能怎么样舔舐伤口，等着下一次。妖族退走，但肯定不会走远，估计就在几百里外扎营，像狼一样盯着我们。城里的大人物们会开始扯皮，争抢资源，追究责任...哼，老一套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几位老祖宗...这次露面，消耗肯定不小。下次...还能不能站出来，都难说喽。” 这话语中的绝望，比任何妖兽的嘶吼都更让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万象楼服饰的执事匆匆走了过来，对着秦如欢恭敬地行了一礼：“秦道友，姜楼主有请。” 他对老兵点了点头，跟着那名执事离开了城墙。 再次踏入万象楼，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楼内人员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凝重的氛围。许多货架已经空了，显然是战争期间被征调或售罄。 还是在三楼的雅室，但姜苓霜没有烹茶。她站在那张巨大的、显示着天枢城及周边区域地图的水晶面板前，上面依旧残留着代表妖族进攻的猩红标记，以及多处代表防御破损的闪烁黄点。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而锐利，如同能洞悉一切。 “秦道友，你回来了。”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侥幸而已。姜姑娘找我来，是为了” “两件事。”姜苓霜开门见山，“第一，感谢道友在城防危急时出手相助。虽然个人之力微薄，但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希望。” “分内之事。”秦如欢回道。 “第二，”姜苓霜走到地图前，指着葬星原的方向，那里被标注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灰色漩涡标记，代表着时空乱流，“幽墟的情况，因为这次战争，发生了变化。” 秦如欢精神一振：“什么变化” “妖族退走时，有数股精锐小队并未随主力撤离，而是迂回潜入了葬星原方向。”姜苓霜语气凝重，“我们怀疑，他们的目标，也是幽墟。而且，时空乱流的强度，在战争期间及之后，似乎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有短暂减弱的趋势。” 妖族也盯上了幽墟！并且时空乱流可能出现了进入的窗口期！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 “楼主的意思是”秦如欢看向姜苓霜。 “天枢城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短期内无法组织大规模的力量探索幽墟。但机会稍纵即逝，绝不能让其落入妖族之手。”姜苓霜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如欢，“我万象楼，希望能与道友继续合作。我们将提供最新的情报、必要的物资支持，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你提供掩护。希望你能代表我们，先行进入幽墟探查。” 她又补充道：“当然，风险极大。不仅有时空乱流和幽墟本身的未知危险，还可能直接遭遇妖族精锐。道友可以拒绝。” 秦如欢沉默着，心中飞快权衡。 幽墟他本来就要去，那里可能藏着对抗源兽、甚至理解盒子真相的关键。现在有了万象楼的支持，自然是好事。但风险也确实倍增，尤其是可能直面妖族精锐。 然而，想到那几位风烛残年、以自身为炸弹维系人族生存的老者，想到城墙上下那些麻木而绝望的眼神，想到源兽可能带来的更深层危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选择。 个人的力量确实渺小，但如果能抢先一步，在幽墟中找到某种关键的东西，或许就能为这绝望的平衡，增添一丝微弱的变数。 “我答应。”秦如欢抬起头，眼神坚定，“但我需要更详细的关于时空乱流波动规律的数据，以及妖族可能潜入小队的情报。 姜苓霜仔细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只是点头：“可以，我会尽快准备好。道友准备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秦如欢道，“就在明天。” 离开万象楼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的光芒给饱经战火的天枢城涂抹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秦如欢没有返回外城的破旧小楼，而是在内城寻了一处由万象楼提供的临时静室。他需要调整状态，消化情报，为明天前往葬星原，闯入那被时空乱流包裹的幽墟，做最后的准备。 他知道，这一次，他将真正踏入元泱界最核心的迷雾之中。前路是未知的机遇，还是埋葬一切的坟墓，唯有亲身涉足，才能知晓。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战争的余烬尚未冷却，各方暗流已然开始涌动。天枢城高层的博弈，妖族对幽墟的觊觎，以及那始终隐藏在幕后的、名为“源兽”的阴影，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