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冰冷的执着与绝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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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外城，阴暗石室。 时间在秦如欢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中，一点点流逝。苏九尝试过将自身精纯的冰寂剑元渡入他体内，试图护住他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机，但那破碎的丹田与断裂的经脉，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漏斗，她的力量涌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快速逸散，效果微乎其微。丹药也喂不进去，即使强行化开药力，他那残破的身体也几乎无法吸收。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苏九的心。她可以斩破强大的敌人，可以勘悟复杂的剑道，却无法修复这具近在咫尺、正在缓慢走向消亡的躯体。 “六六，”苏九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皇庭之内，何处有能修复金丹、续接经脉的圣药或存在” 蜷缩在角落的刘六六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回到了让她压抑的“家”，她本能地想要逃避一切与皇庭核心相关的事物。 “有...肯定是有的...”六六的声音带着颤抖，“内城的‘圣药殿’，据说收藏着各族进贡的最珍贵的宝物...还有麒麟一族掌管的‘生生造化池’，传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效...真龙族的‘逆鳞真血’，天凤族的‘涅盘凰炎’都，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她每说出一个名字，身体就缩得更紧一分，因为这些都牢牢掌控在那些让她畏惧的庞然大物手中，是她拼命想要逃离的漩涡中心。 “但是...拿不到的...”六六带着哭腔，“那些地方守卫森严，都有族中长老甚至老祖宗坐镇…我们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拿不到...”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却又被无形的高墙阻隔，遥不可及。 苏九沉默着，清冷的眸光落在秦如欢苍白的脸上。她想起他背着自己穿越血瘴时的坚定，想起他动用那逆天力量将她和六六救回时的决绝。如今他倒下，这条路，该由她来走了。 “除了强取，可有其他途径”苏九问道，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意。 六六努力回忆着，小爪子无意识地抓着地面：“也...也不是完全没有...皇庭有时会招募有特殊能力的妖族...如果表现突出，会被赏赐...或者，立下足够大的功劳，也可以向皇庭提出一个请求...但，但都很难，非常难...” 特殊能力...功劳... 苏九的目光微微闪动。她的剑，或许可以成为“特殊能力”。但如何展现，如何获取“功劳”，在这完全陌生的妖族领地，皆是难题。 “我们先想办法在内城立足。”苏九做出了初步决定，“打听清楚招募的规则，或者，寻找获取功劳的机会。” 六六怯怯地点了点头，虽然害怕，但看着床上的秦如欢，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 与此同时，远在坠星荒原，“窥秘之眼”据点。 三号分析室内，光幕上依旧流淌着浩瀚的数据，但核心区域几个原本代表秦如欢和苏九生命体征及位置的信号点，已经彻底黯淡、消失，标记为【信号丢失：超过168标准时】。 云芷茉站在光幕前，银发如雪，赤瞳平静地注视着那一片代表“未知”的灰色区域。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失去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实验数据点。 几天前，当秦如欢和苏九的信号在万妖血瘴边缘骤然消失时，据点内部的警报系统就被触发。按照标准流程，对于“样本001号”和“样本002号”这类高价值观察目标，组织在确认信号失联超过72标准时且无法重新建立连接后，会启动应急响应。 一名身着“窥秘之眼”标准白袍、气息沉凝如渊的高阶执事，此刻正站在云芷茉身后，等待着她的最终指令。他手中拿着一份简短的行动预案。 “首席，根据预案，对于失联高价值样本，我们有两种处理方式。”执事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带感情，“一，判定为‘损耗’，更新数据库，停止资源投入。二，启动‘有限回收程序’，派遣一支‘清道夫’小队前往最后信号消失区域进行勘察，评估回收可能性与风险，再决定是否深入。” 所谓的“清道夫”小队，是“窥秘之眼”内部负责处理外勤突发事件、兼具侦察与战斗能力的特殊单位，通常由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成员组成。 云芷茉的赤瞳中，数据流如同平静的溪水般缓缓划过。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调出了秦如欢和苏九过往所有的测试数据、能量波动记录、以及最后时刻传回的、关于遭遇元神境妖族威压的模糊信息碎片。 “样本001号，与‘源初之契’存在深度共生关系，其能量波动与规则干涉能力具有极高研究价值，数据模型尚未完善。” “样本002号，剑意发生未知良性变异，融合寂灭与守护概念，潜力评级为‘优’。” “最后信号消失区域，能量层级异常，涉及元神境存在，风险等级：极高。” 她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表象的赤瞳，在扫过秦如欢那独特的、带有微弱时空属性残留的能量波形图时，几不可察地停留了那么一瞬。 “启动‘有限回收程序’。”云芷茉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缺乏起伏的平淡，“优先级：获取样本状态信息。如确认存活，尝试接触并引导回归。如确认死亡，尽可能回收其随身物品，尤其是样本001号所持有的‘异常能量源’。” 她顿了顿，补充道：“派遣‘清道夫’七队。配备最高等级隐匿与抗干扰设备。指令：避免与高阶妖族发生直接冲突，以信息收集与样本定位为首要目标。” “明白。”高阶执事微微躬身，身影如同融入数据流般，悄然消失在分析室内。 命令下达，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冰冷高效的运转轨道。 分析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光幕上数据流淌的微弱嗡鸣。云芷茉没有离开，她依旧站在原地，赤瞳注视着那片代表秦如欢和苏九失踪区域的灰色。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是在计算这次回收行动的成功概率与资源消耗比；或许是在推演样本在那种极端环境下存活的可能性；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两个“样本”身上蕴含的、尚未被完全解析的“秘密”，让她那追求真理与数据完美的核心逻辑，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不甘” 对于“窥秘之眼”和云芷茉而言，秦如欢和苏九是极其珍贵的“样本”，是通往未知真理的可能钥匙。失去他们，是数据的损失，是研究的挫折。这种“在意”，冰冷而纯粹，源于对知识和奥秘的极致渴求，与寻常人伦情感截然不同。 但在那绝对理性的底层，是否也存在着一丝，连她自身都未曾定义、或许可以称之为“执着”的东西为了那可能存在的、颠覆认知的“真理”，她愿意调动资源，去那龙潭虎穴边缘，进行一场风险极高的尝试。 而在那妖族外城的石室中，苏九正用沾湿的布巾，再次擦拭秦如欢的额头。六六蜷缩着，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回忆着内城那些可能获取“功劳”的途径。 一边是冰冷数据世界里的执着搜寻，一边是绝境之中不灭的守护微光。两条截然不同的线，隔着遥远的空间与种族的壁垒，都在为着同一个目标，以各自的方式，悄然行动着。命运的轨迹，会在未知的某处，再次交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