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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沟通往县城的官道,在晨雾中蜿蜒伸展。一辆半旧的青布骡车,在车夫老孙头沉稳的吆喝声中,不疾不徐地前行。车轮碾过雨后湿润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车厢里,王大柱靠坐在厚实的棉布包上,身下正是十匹精心挑选、捆扎结实的新棉布。布匹特有的柔和气息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王大柱撩开车帘一角,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他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田野和远处的山峦,眼神明亮,带着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和期待。怀里揣着的那块布头,仿佛带着温度,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为王家新织的布匹,撕开一条通往县城市场的血路! “老孙头,稳着点!别颠坏了咱的宝贝!”王大柱扬声叮嘱。 “少爷放心!老孙头省得!”车夫憨厚地应道,手中鞭梢轻扬。 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官道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王大柱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那股久违的、属于开拓者的豪情。黑虎帮的阴影暂时被抛在身后,前方是机遇,也是挑战。 王家账房,空气凝滞如同冰封。算盘珠子的脆响早已停歇,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周婉娘端坐紫檀木书案后,脸色平静无波,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正冷冷地钉在书案前。那里,摊开着一本账簿——正是县城“玲珑阁”绸缎庄上个月的流水私账。 账册旁边,还放着一本看似普通的王家内宅日用采买流水册。周婉娘的指尖,正点在流水册某一页上,一行看似寻常的墨迹: “庚子年九月廿三,购上等徽墨两锭,湖笔三支,澄心堂纸一刀,纹银六两七钱。经手人:七房芸娘。”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旁边“玲珑阁”账册上,与之日期完全吻合、笔迹却截然不同的一行记录: “庚子年九月廿三,售出‘松鹤延年’苏绣屏风一扇,作价纹银一百二十两。经手人:赵有财(已被处置的前管事)。” 两笔账,日期相同,金额却天差地别!更关键的是,那“玲珑阁”账册上,赵有财的签名旁边,赫然盖着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用朱砂勾勒出的、形似芸字的私人花押!这花押,周婉娘曾在芸娘托人带进府里的几件小玩意儿上见过! 铁证如山! 周婉娘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落在书案前垂手肃立、脸色却已隐隐发白、额角渗出细汗的七姨太芸娘身上。她的声音不高,清泠泠的,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账房里炸响: “七妹妹,九月廿三那日,你从公账支取六两七钱银子,说是替老爷采买文房四宝。东西,送到了老爷书房。可同一天,我陪嫁的‘玲珑阁’,却在你那位‘好姐妹’赵有财手里,以一百二十两的‘低价’,‘卖’出了一扇价值三百两不止的‘松鹤延年’苏绣屏风。这屏风…现在何处那凭空多出来的一百一十三两三钱银子…又进了谁的腰包”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砸在芸娘心头!她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周婉娘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强自镇定地辩解:“大…大太太…您…您说什么呢妾…妾身听不懂…那屏风…妾身怎会知道赵有财那个杀千刀的贪墨,与…与妾身何干妾身只是…只是奉老爷之命采买些笔墨纸砚罢了…” “哦”周婉娘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寒意,“是吗那这‘玲珑阁’账册上,赵有财签名旁的花押…七妹妹看着,可眼熟要不要…把老爷书房那几方你托人送进来的‘私藏’端砚拿来,比对一下上面的刻印” 芸娘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那花押…她以为做得隐秘,只用在和赵有财私下勾连的信物上,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玲珑阁的公账上!赵有财那个蠢货!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大太太!大太太饶命啊!妾身…妾身一时糊涂!是…是赵有财那杀才!他…他胁迫妾身!说…说妾身铺子里的亏空…呜呜…妾身也是被逼无奈啊!求大太太看在老爷的面上…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她一边哭嚎,一边膝行着想去抓周婉娘的裙角。 周婉娘冷冷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看一出拙劣的闹剧。她轻轻挥了挥手,旁边肃立的两个粗壮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试图扑上来的芸娘。 “一时糊涂被逼无奈”周婉娘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七妹妹,你联合外贼,监守自盗,损公肥私,数额巨大!证据确凿!还敢狡辩这王家,容不得你这等吃里扒外的蛀虫!” “大太太!大太太开恩啊!老爷!老爷救我——!”芸娘被婆子架住,如同待宰的猪羊般奋力挣扎哭嚎,声音凄厉绝望,响彻整个账房。 翠儿居住的小院,门窗依旧紧闭。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蜷缩在床榻最里侧,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大眼睛。七姨太芸娘那凄厉绝望的哭嚎声,隐隐约约从前院方向传来,如同索命的厉鬼,穿透门窗,狠狠砸进她的耳朵里。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完了…完了…芸娘被大太太抓到了!她会不会…会不会把自己供出来大太太那么厉害,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撞破秘密的事芸娘会不会为了脱罪,反咬一口,说是自己诬陷她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仿佛看到自己被凶神恶煞的护院拖走,像张婆子一样被关进地牢,甚至被发卖到可怕的矿场…她越想越怕,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被角,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翠儿吓得猛地一抖,如同惊弓之鸟,死死捂住嘴巴,连呜咽声都憋了回去,惊恐万分地盯着房门,身体缩得更紧。 “八太太是我,梅香。”门外传来一个温和清浅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六姨太梅香翠儿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滞。梅香姐姐…是府里最安静、最温和的一个人,从不多言多语,也从不为难下人…她来做什么是芸娘让她来的还是大太太派她来抓自己 就在她心乱如麻、惊疑不定之时,梅香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穿透力:“八太太,开开门。外面…风大,你一个人在里面,姐姐不放心。” 那“风大”二字,似乎意有所指。翠儿犹豫了半晌,巨大的恐惧和对一丝温暖的渴望在她心头剧烈交战。最终,她还是颤抖着,一点点挪下床,挪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拔开了门闩。 门开了一条缝。门外站着六姨太梅香。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衫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莲子羹,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婉沉静。看到翠儿哭得红肿如桃的眼睛和煞白的小脸,梅香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怜惜,却什么都没问。 “来,趁热喝点。”梅香将莲子羹轻轻放在屋内的桌上,声音轻柔,“压压惊。”她目光平静地扫过翠儿惊恐不安的脸,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无声的理解和抚慰。她没有提及前院的任何风波,仿佛只是单纯地来送一碗羹汤。 翠儿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又看着梅香温和沉静的眼神,紧绷的心弦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楚涌上心头,眼泪再次决堤而出,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梅香的怀里,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哭得浑身颤抖。 梅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抚着翠儿单薄颤抖的脊背,眼神越过她的头顶,望向窗外前院的方向,沉静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虑。 青布骡车缓缓驶近县城高大的城门。晨雾已散尽,阳光照在斑驳的城墙上,显出几分肃穆。城门口人流如织,车马喧嚣,守城的兵丁懒洋洋地查验着过往行商。 王大柱跳下车,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发麻的腿脚,仰头看着城门上方“清河县”三个遒劲的大字,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豪情。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去寻相熟的布行老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管家模样、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对着王大柱拱手道:“这位可是王家沟的王大少爷小的奉‘万利货栈’周掌柜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王大柱一愣:“万利货栈周掌柜” 这不是给王家工坊供应精钢铜料的老主顾吗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进城还派人来接 那管家笑容可掬,眼神却滴溜溜地在王大柱身后的骡车上扫过:“正是!周掌柜听闻大少爷新织的棉布品质绝佳,特命小的在此相迎,想请大少爷移步敝号详谈,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敝号在县城人脉广,路子宽,定能让大少爷这新布一炮而红!” 合作王大柱心头一动。万利货栈确实渠道广,若能合作,自然是条捷径。但张氏供词里那句“万利货栈的周掌柜,最近与‘黑虎帮’的‘疤脸刘’有何勾连”如同警钟,瞬间在他脑海里敲响! 他脸上不动声色,也堆起客套的笑容:“原来是周掌柜盛情!只是在下今日进城,已与‘瑞祥记’的刘掌柜有约在先,怕是要辜负周掌柜的美意了。改日,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那管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随即又恢复热情:“哎呀,那真是不巧!不过没关系,大少爷忙您的!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神秘,“周掌柜还让小的提醒大少爷一句,这县城的水啊,深着呢!有些路子,看着好走,可底下全是暗礁漩涡!还是跟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合作,才稳妥不是”这话语里,隐隐透着威胁和拉拢。 王大柱心头冷笑,面上却故作恍然:“哦多谢周掌柜提醒!在下省得了!改日定当讨教!”他不再多言,对老孙头使了个眼色,“走,去‘瑞祥记’!” 骡车再次启动,驶入喧嚣的城门洞。王大柱回头看了一眼,那万利货栈的管家依旧站在城门口,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阴冷地目送着他们远去,如同暗处窥伺的毒蛇。 “万利货栈…黑虎帮…”王大柱眼神沉了下来,心中警铃大作。看来这趟进城,远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块厚实的新布,仿佛在汲取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王大柱,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苏静蓉的厢房依旧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室内光线昏暗,只点了一盏小小的豆油灯。 她没有坐在梳妆台前,而是静静立在窗边,透过窗棂缝隙,目光投向遥远的前院方向。芸娘那凄厉绝望的哭嚎声早已停歇,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风暴过后的余悸。 一个极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四太太。”是丫鬟小荷刻意压低的声音。 “如何”苏静蓉没有回头,声音如同飘渺的烟雾。 “回四太太,七太太…被大太太命人看管在自己院里了,等候老爷回来发落。账册…被大太太收走了。”小荷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还有…六太太去了八太太院里,送了一碗莲子羹,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八太太…好像哭得很厉害。” 苏静蓉静静地听着,沉静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直到小荷提到“万利货栈”四个字。 “大少爷进城了…城门口,万利货栈的周掌柜派人去接了,但大少爷没跟他们走,去了瑞祥记。” 万利货栈…周掌柜… 苏静蓉搭在窗棂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沉寂的心湖深处,荡开一圈冰冷的涟漪。 她缓缓转过身,昏暗的灯光在她苍白沉静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梳妆台前,目光再次落向那个不起眼的旧妆奁盒。指尖在粗糙的木纹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那个极其细微的凸起上。 一丝极其复杂、冰冷决绝的光芒,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一闪而逝。 城门外的试探,深宅内的惊雷,无声的援手,病虎的嗅踪…王家的命运之轮,在各方势力的牵扯下,正加速驶向一个未知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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