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伤愈归来林红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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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石室，一片狼藉。尘埃缓缓沉降，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众人惊魂未定而又疲惫不堪的脸庞。 林红缨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王大柱平放在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到他七窍残留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心头又是一紧，虎目含泪：“相公…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静蓉强忍内伤，指挥着一名懂些粗浅医术的护院给王大柱喂下清水和续命的药丸。她自己则盘膝坐下，运功调息，压制翻腾的气血。 哑婆子被救醒后，第一时间扑到那面黑色石壁前，颤抖着手触摸那已然恢复冰冷死寂的表面，确认地脉能量真的暂时稳定下来后，她才瘫软在地，老泪纵横，对着王大柱的方向连连叩首，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充满感激的呜咽。 “三姐，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苏静蓉缓过一口气，看向林红缨问道。 林红缨抹了把脸，快人快语：“俺收到大姐的飞鸽传书，说京城天塌了，相公下落不明，让俺能动了就立刻带人过来！俺这伤刚好利索，就紧赶慢赶带着几个最好的几个弟兄进京了。刚到地方跟四妹你留的人接上头，就听说皇城里炸了锅，又是走水又是抓人，俺们顺着动静摸到那荒院子，正碰上刀哥和豆子他们急得团团转，说你们被困下面了！俺们找到机关，可那大石头死沉，费了老鼻子劲才砸开！幸好…幸好赶上了！”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面石壁，显然对刚才那骇人的景象后怕不已。 形势依旧严峻。虽然地脉暂时稳住，但他们一行人伤的伤，昏的昏，还被困在这皇城地底。上面的搜捕定然严酷到了极点，出口被毁，退路已断。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苏静蓉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扫过被林红缨强行轰开的碎石堆，那里是通往废弃小院的唯一已知出口，如今已被彻底堵死，而且外面必然布满了守卫。 哑婆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她艰难地爬起身，走到石室另一侧，在那堆放着腐朽杂物的角落再次摸索起来。很快，她又打开了一个隐藏的、更为狭小的洞口！这条通道更加古老潮湿，只能匍匐前进，不知通向何方。 哑婆子指着这条新的通道，又指了指上方，比划了一个“远”、“安全”的手势。 “还有路！”林红缨喜出望外。 苏静蓉却眉头微蹙：“婆婆，此路通往何处安全否” 哑婆子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她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漕”。 “漕运河道！”苏静蓉瞬间明白。是了，京城地下确有废弃的旧漕运支渠和泄洪暗道，错综复杂，有些甚至直通城外！这条秘道竟是通往那里！虽然同样危险，但比起留在皇城地下或者硬闯地面，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就走这里！”苏静蓉当机立断，“三姐，你背相公。你们几个，轮流背婆婆。我在前面探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林红缨小心翼翼地将王大柱缚在自己背上，她力气极大，即便背着人，行动依旧利落。一名护院背起虚弱的哑婆子。 苏静蓉深吸一口气，率先钻入那狭小漆黑的通道，林红缨紧随其后，其他人依次跟上。 这条暗道比想象中更长，更加难行。有时需要涉过及腰的冰冷污水，有时需要爬过几乎垂直的锈蚀铁梯，有时通道狭窄到只能侧身挤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淤泥的气息。 但幸运的是，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守卫或活物，只有偶尔从头顶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市井喧嚣和车轮滚动声，提醒着他们正在京城的地下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体力快要耗尽时，前方终于传来隐隐的水流声，空气也变得流通起来。 苏静蓉示意众人停下，她独自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片刻后返回，低声道：“出口到了，是一条废弃的漕渠支流，连通着通惠河。外面是城东南的乱坟岗附近，很偏僻。暂时安全。” 众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 他们小心翼翼地钻出暗道出口，外面已是深夜。残月孤悬，荒草丛生，坟茔累累，一片凄凉景象。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气息吹来，让浑身湿透、精疲力尽的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也感到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和庆幸。 “快！离开这里！”苏静蓉不敢怠慢，立刻辨明方向，带着众人借着乱坟岗的地形掩护，向着东南方向疾行。那里有王家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直到远远看到那座隐蔽的、挂着“陈记棺材铺”招牌的破旧院落，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提前接到消息的刀哥和豆子早已焦急地等在院外，看到众人归来，尤其是看到林红缨背上昏迷的王大柱，立刻红着眼眶迎了上来。 “相公！” “王东家！” 芸娘、翠儿和梅香也从屋里冲了出来，看到王大柱的模样，顿时哭成一团。 “快！抬进去！小心点！”刀哥连忙招呼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王大柱抬进屋内炕上。 棺材铺的掌柜是个面色阴沉的老头，也是王家早年布下的暗桩，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拿出最好的金疮药和干净布帛，帮忙处理王大柱和苏静蓉的伤势。 一番忙碌之后，王大柱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悠长，似乎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的沉睡。苏静蓉也包扎好了伤口，服了药，脸色好看了一些。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真正有机会坐下来，交换信息，厘清现状。 “漕帮那边彻底散了，雷爷重伤不知躲在哪里，码头被官兵看得死死的。”刀哥面色沉重地汇报，“内外城都在严查，咱们原来的地方肯定回不去了。幸好大姐深谋远虑，提前安排了这几处暗桩。” “万毒窟的人像是缩回地里的老鼠，没动静了。但内卫的搜查一点没松，还在到处画影图形抓少爷您和四夫人。”豆子补充道，小脸上满是忧虑。 林红缨一拳砸在桌子上，恨声道：“这帮天杀的！等相公醒了，俺非一个个敲碎他们的脑袋！” 苏静蓉相对冷静：“对方这次吃了大亏，仪式被毁，钥匙被夺，地脉动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尤其那位宫中的‘贵人’，此刻定然如坐针毡，要么狗急跳墙，要么…断尾求生。” 她看向昏迷的王大柱：“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相公夺回了钥匙，暂时稳住了地脉，并且我们成功脱身，转入了暗处。对方并不清楚我们的伤亡和具体位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芸娘擦着眼泪问道。 苏静蓉沉吟片刻，目光锐利起来：“等相公醒来。然后…是时候，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了。” 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冰寒：“既然他们想要这把钥匙，想要这地脉…那我们就用它们，钓出那条藏在深宫里的毒蛇！” 绝境之后，蛰伏的猎人，终于要开始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