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黑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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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日的艰苦跋涉，当那座如同黑色巨兽般匍匐在苍茫雪原与群山之间的城池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黑水城。北疆重镇，扼守通往朔风原的咽喉要道。 城墙由巨大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历经风霜雪雨，呈现出一种沉郁冰冷的色调。城头上旌旗招展，隐约可见甲士巡逻的身影，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与中原腹地截然不同的粗犷与凛冽。 “终于到了。”林红缨从车窗探出头，看着那巍峨的城池，长长舒了口气，这几日啃干粮、睡帐篷的日子可把她憋坏了。 苏静蓉依旧冷静，仔细打量着城防和进出的人流，低声道：“城防严密，盘查甚紧。” 沈岳看着黑水城，眼神复杂，这里已算是他师门势力范围的边缘，呼吸着熟悉的冰冷空气，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王大柱吩咐车夫放缓速度，混在入城的人流中，缓缓向城门靠近。正如苏静蓉所言，城门处守军盘查十分严格，不仅查验路引文书，对携带的货物甚至行李都会翻看。 轮到他们时，守城兵卒接过苏静蓉伪造的路引，又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一行人。王大柱作富商打扮，林红缨、苏静蓉扮作随行女眷（实为护卫），梅香是医师，沈岳则充作聘请的向导兼护卫，倒也符合常理。 “去哪里做什么的”兵卒例行公事地问道。 “军爷，小的们是南边来的皮货商，想去北面收些上好的皮子。”王大柱陪着笑脸，悄悄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兵卒掂量了一下银子，脸色稍霁，又看了看他们的马车和行李，没发现什么违禁之物，便挥挥手：“进去吧！最近北面不太平，少往深处跑！” “多谢军爷提醒！”王大柱连忙道谢，马车这才得以缓缓驶入城门。 一进入黑水城，一股混杂着牲口、皮革、煤烟和烈酒的气味便扑面而来。街道宽阔，但积雪被来往车马行人碾得泥泞不堪。两旁店铺多是以皮毛、药材、铁器为主，建筑风格粗犷结实，行人大多穿着厚厚的皮袄，面容被风霜刻划得棱角分明，眼神警惕而彪悍。 这里的气氛，与京城的繁华精致截然不同，充满了边塞特有的紧张与活力。 按照事先计划，他们没有去寻找大的客栈，而是在沈岳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家位于城西、由朔风剑阁外围势力暗中经营、但并不显眼的小旅店“老兵驿”。 旅店老板是个瘸腿的独眼老者，看似普通，但眼神锐利，看到沈岳暗中出示的一个特殊令牌后，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并未多问，默默将他们引到后院一处独立的、相对安静的小院安置下来。 安顿好行李马车，众人在小院正房围坐。 “此处相对安全，老板是信得过的人。”沈岳简单说了一句。 王大柱点点头，对众人道：“我们在此休整两日，补充些必需品，同时也打探一下消息。沈兄，你对这里熟悉，打探消息之事，恐怕要麻烦你多费心。” 沈岳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林红缨活动着手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这城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啃干粮，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梅香笑道：“三姐莫急，我去看看厨房，给大家弄点热乎的吃食。”她心思细腻，准备去亲自准备，也顺便检查一下旅店提供的食物是否安全。 苏静蓉则道：“我去城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看看有无异常眼线。” 分工明确，众人各自行动。 王大柱则和沈岳一起，仔细研究起黑水城的地图，以及从老板那里得到的、关于北面朔风原近期动向的零星信息。 据老板说，近一个月来，黑水城确实来了不少生面孔，尤其是关外部落的人，活动频繁。城内的威远镖局分号最近也是人员进出频繁，似乎有什么大动作。而且，有从更北面回来的猎户和采药人说，在朔风原深处，似乎看到了不同部落的旗帜和大量人马活动的迹象，方向直指传说中的“第一守门堡”所在山脉。 这些消息，都与王大柱他们掌握的情况吻合。 “看来，罗威和拓跋雄他们已经先一步行动了。”王大柱眉头紧锁，“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沈岳冷冷道：“他们人多势众，目标明显，行进速度未必比我们快多少。我们轻装简行，熟悉小路，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傍晚，梅香用旅店提供的食材，加上自己携带的一些干货，熬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肉汤，烙了些饼子。众人围坐一桌，吃着多日来第一顿像样的热饭，气氛轻松了不少。 苏静蓉也回来了，带回消息：“威远镖局分号守卫森严，我没敢靠太近。不过我在城里几家酒馆茶肆转了转，听到一些零散消息，似乎威远镖局前几天有一批重要人物和物资出了城，往北去了，带队的是个脸上有疤的关外大汉。” 拓跋雄！他们果然已经出发了！ “我们明日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出发！”王大柱当即决定。 是夜，众人都早早歇下，为接下来的艰苦旅程养精蓄锐。 王大柱躺在炕上，却有些辗转难眠。黑水城的肃杀氛围，关于朔风原的种种传闻，以及怀中那把愈发显得沉甸甸的钥匙，都让他心生警惕。 他起身，轻轻推开窗户一丝缝隙，寒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望着窗外黑水城寂静而冰冷的夜空，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士兵的梆子声。 这里已是帝国的边缘，再往北，便是法律与秩序难以触及的蛮荒之地，是古老传说与残酷现实交织的战场。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是惨烈的厮杀，是诡谲的阴谋，还是那足以颠覆认知的、来自远古的恐怖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 握了握怀中的钥匙，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无论如何，必须走下去。 第二天，众人在黑水城进行最后的准备。沈岳出去采购了更耐寒的皮袄、雪地行走的钉鞋、以及足够支撑更长时间的肉干和烈酒。梅香补充了药材，尤其是一些治疗冻伤和应对极寒的药品。林红缨和苏静蓉则检查了所有人的武器和装备。 王大柱则通过旅店老板，设法弄到了两份更加精细的、标注了小路和危险区域的朔风原地图。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黎明。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众人都已睡下之时，王大柱怀中的那把一直沉寂的钥匙，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瞬间传递到他的胸口。 王大柱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摸向怀中。 钥匙……真的“醒”了 他心中巨震，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这绝非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