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夫妻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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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废墟尚未清理完毕，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烟熏火燎的气息，但王家的运转已然恢复了一种带着伤痕的秩序。王明柱的当机立断和沉稳指挥，如同一根主心骨，稳住了惶惶的人心。 福伯和周婉娘调动了王家能动用的所有现银，福伯亲自带着得力人手，几乎跑遍了京城及周边所有相熟的供货商，凭着王记工坊以往积累的信誉和王明柱不惜代价的决心，总算在两天内凑齐了大部分急需的原料，尤其是那种番商帆布所需的特殊麻线，也从一家有存货的商行高价调剂到了一批，解了燃眉之急。 工坊内，孙管事指挥着工匠们日夜赶工，检修织机，清理可用物料。保留下来的织机重新发出轰鸣，虽然规模不及往日，但那富有韵律的声响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王记工坊，还在！ 王明柱亲自去看了恢复生产的工坊，对满身油污、眼带血丝的工匠们深深一揖：“诸位辛苦了！王家不会忘了大家今日的付出！这个月的工钱，双倍发放！” 工匠们原本因火灾和连日劳累而低落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纷纷道：“东家仁义！我们定当尽力！” 处理完内部事务，王明柱马不停蹄，亲自去见了番商里希特。他没有隐瞒，坦诚告知了工坊遭遇火灾、部分原料被焚，可能导致帆布交货延迟数日。 里希特是个精明的商人，听闻此事，眉头紧锁，显然对延误不满。但王明柱紧接着道：“里希特先生，延误的责任在我王家，契约规定的违约金，我们分文不少照付。此外，为表歉意，这批帆布，我愿降价一成。只求先生宽限十日，十日内，必定将合格的产品交付给您。” 他态度诚恳，主动承担损失，并提出补偿，这让里希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沉吟片刻，道：“王，我相信你的信誉。十天，就十天！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多谢里希特先生！”王明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信誉保住了，代价虽不小，但值得。 回到府中，已是华灯初上。王明柱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走进花厅，却见周婉娘、林红缨、芸娘、翠儿，甚至连平日深居简出的秋菊和梅香都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相公，辛苦了，先用膳吧。”周婉娘起身，为他盛了一碗汤。 林红缨快人快语：“相公，外面的事我们帮不上大忙，但府里和工坊的护卫你放心，有我盯着，绝出不了岔子！我那小队也撒出去了，盯着沈文远那帮人的动静呢！” 芸娘和翠儿也小声道：“相公，我们和文娘子商量了，可以把一些不太复杂的织造步骤分给信得过的外围女工在家完成，也能加快些进度。” 梅香柔声道：“相公，我熬了些安神补气的汤药，大家都喝一些，这些天都累坏了。” 秋菊虽没说话，却也默默将一瓶新配好的药粉推到王明柱面前，那是针对“梦甜乡”改良后的清心解毒散。 看着眼前这一幕，王明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和疲惫。这就是他的家人，平时或许各有性情，但在风雨来临之时，却能紧紧地凝聚在一起，各尽所能。 “好，好。”王明柱连说两个好字，坐下端起汤碗，“有你们在，再大的难关，我们也能闯过去！” 一家人安静地用着晚膳，虽无过多言语，却有一种无声的力量在流淌。 饭后，王明柱回到书房，苏静蓉已如幽灵般等候在内。 “相公，有线索了。”苏静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纵火前日，沈文远手下一个叫‘阿福’的随从，曾在城南黑市购买过火油和硝石，分量不小。另外，跟踪他的人发现，他与京兆尹衙门的一个书办有过接触。” 京兆尹衙门王明柱眼神一凝。难道对方连官府的人都买通了是想在火灾后压下调查，还是另有图谋 “那个阿福，现在何处” “昨夜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沈文远对外称其染病回乡了。”苏静蓉道，“但我查到，他并未离京，而是躲进了南城一间不起眼的赌坊后院，那里是黑虎帮一个暗舵。” “焦黑虎”王明柱冷哼一声，“他倒是胆子不小，还敢掺和进来。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相公，是否要动手”苏静蓉问道。只要王明柱点头，她有十几种方法能让那个阿福开口。 王明柱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沈文远如此轻易就舍弃了这颗棋子，说明他背后还有依仗。我们一动阿福，反而会让他们警觉。继续盯着，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重点是查清他们与京兆尹衙门那个书办的联系，以及……江南织造局在京城到底还有哪些隐藏的力量。” “明白。”苏静蓉颔首。 “另外，”王明柱想起一事，“工坊重建，需要大量砖石木料。你留意一下，看看沈文远或者江南那边，是否会在这方面给我们下绊子。” “是。” 苏静蓉离去后，王明柱独自站在书房窗前。夜空无月，只有几颗寒星闪烁。对手很狡猾，手段也很辣，但他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家人同心，内部稳固，外部也有苏静蓉这把暗处的利刃。 他摊开一张新的工坊规划图，目光落在被烧毁的库房区域。那里，他将规划得更加合理，增设水缸、沙土等防火设施，甚至考虑将最重要的织机房部分墙体改为砖石结构。 火灾烧毁了过去，却也给了他重塑未来的机会。他要建的，是一个更强大、更难以被摧毁的王家工坊。江南织造局……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他提起笔，在图纸上重重地画下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