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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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林红缨一身利落骑装，精神抖擞。她身后是十名精心挑选的护院，个个眼神锐利，腰佩短刃，簇拥着三辆装载着军需样品的马车。王明柱与周婉娘亲自送到府门外。 “红缨，一路小心。”王明柱郑重嘱咐，“样品事关重大，务必亲手交到京郊大营李校尉手中，拿到回执。” 林红缨抱拳，英气勃勃：“相公放心！有我林红缨在，绝出不了岔子！定将样品平安送达！”她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回头对王明柱和周婉娘灿然一笑，随即扬起马鞭，“出发！” 马蹄踏着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车队缓缓驶离王府，消失在街角。 王明柱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看不见踪影，才与周婉娘转身回府。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相公是在担心红缨”周婉娘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王明柱摇摇头，又点点头：“红缨武艺高强，性子也稳妥，按说不该担心。只是……江南那些人，手段阴狠，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让我们如此顺利。” 周婉娘安慰道：“红缨妹妹机警，又有得力人手护卫，应当无碍。府内和工坊还需相公坐镇。” 王明柱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点了点头。的确，工坊重建进入关键阶段，新招募的工匠需要整合，与番商的后续订单要跟进，沈文远那边也需时刻警惕，他不能自乱阵脚。 一日无事。工坊里，新织机的安装调试正在孙管事的监督下进行，芸娘和翠儿跟着文娘子学习新的复杂织法，一切看似平静。 然而，这平静在傍晚时分被打破。 一名派去协助林红缨押运、负责在前探路的护院，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冲回了王府，刚进大门便力竭倒地。 “少爷！不好了！我们……我们在城西三十里的落鹰峡遇到了埋伏！”那护院气息微弱，脸上满是血污和惊惶。 王明柱闻讯赶来，心中猛地一沉：“红缨呢样品呢” “三太太……三太太带着兄弟们拼死抵抗，让小的拼死回来报信！对方人多，而且……而且身手狠辣，不像普通山匪！他们……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样品来的！”护院说完，便晕了过去。 “快！抬下去，请梅香和秋菊救治！”王明柱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立刻下令，“福伯，点齐府中所有能动的人手！红缨训练的小队全部集合！备马！” 周婉娘脸色发白，但依旧保持着镇定：“相公，你要亲自去太危险了！” “红缨危在旦夕，样品不容有失，我必须去！”王明柱语气斩钉截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婉娘，府里交给你了！紧闭门户，加强巡逻！若有变故，一切由你决断！” 他又看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边的苏静蓉：“静蓉，你随我同去！查明对方来历！” “是！”苏静蓉没有任何犹豫。 片刻之后，王府侧门轰然打开，王明柱一马当先，苏静蓉如影随形，身后是林红缨一手操练出来的那支二十人小队，以及福伯紧急召集的三十余名健壮家丁护院。马蹄声如雷，踏碎暮色，向着城西落鹰峡方向疾驰而去！ 王明柱伏在马背上，耳边风声呼啸，心中却是一片冰寒与怒火交织。他千算万算，防着对方在原料、在运输环节做手脚，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京畿之地，光天化日之下武装劫道！这已超出了商业竞争的底线！ 落鹰峡，地势险要，两侧山崖陡峭，中间一条官道蜿蜒穿过，确实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当王明柱带人赶到时，战斗似乎已经结束。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有黑衣蒙面的袭击者，也有王家护院的服饰。现场一片狼藉，血迹斑斑，那三辆装载样品的马车倾覆在地，箱笼散落，但里面的被服样品似乎……大部分还在 “红缨！”王明柱心中一紧，目光急切地搜寻。 “相公！我在这儿！”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块巨石后传来。只见林红缨拄着那根白蜡杆长棍，踉跄着走了出来。她发髻散乱，脸上沾着血污，骑装多处破损，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如同受伤的母豹。 “你没事吧”王明柱快步上前，扶住她。 “皮外伤，不碍事。”林红缨摇摇头，指向那些散落的样品，语气带着愤恨和一丝后怕，“他们人数是我们三倍，而且个个是好手！我们拼死护住马车，他们一时没能得手。后来……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扔出几个烟幕弹，就迅速撤退了，似乎……并不想恋战，也没来得及彻底毁掉样品。” 王明柱蹲下身，检查散落的样品。大部分只是散乱，似乎并未被破坏。他拿起一件军衣，仔细摩挲观察，忽然，指尖触到一处细微的异样。他凑近鼻尖一闻，脸色骤变！ 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辛辣气味！ “是‘石花’混合了其他东西！”苏静蓉不知何时已检查完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走过来低声道，“他们并非来不及破坏，而是在样品上撒了这种东西！这东西短时间内看不出异常，但若遇水或剧烈摩擦，布料会迅速脆化破损！好阴毒的计算！” 王明柱豁然起身，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当场劫走或毁掉样品，而是要让他们“顺利”地将这批被动过手脚的样品送到北疆！等到将士们穿上这些看似完好、实则暗藏陷阱的被服，在严酷环境中很快破损时，王记工坊不仅信誉扫地，更将背上贻误军机、以次充好的重罪！届时，谁也保不住王家！ 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连环毒计！ “清理现场，将所有样品小心收集起来，一匹布也不许遗漏！”王明柱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阵亡的兄弟，厚恤其家！受伤的，全力救治！” 他扶住林红缨，看着她疲惫却坚毅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愤怒，更有滔天的杀意。 “红缨，辛苦你了。若非你带人拼死抵抗，争取了时间，恐怕……”他没有说下去。 林红缨咧嘴一笑，扯动了伤口，疼得吸了口凉气，却依旧爽朗：“相公说的什么话！保护王家，是我分内之事！只是……这批样品，怕是……” “无妨。”王明柱打断她，目光投向暮色沉沉的远方，那里是京城，也是敌人藏匿的方向，“他们既然出了招，我们接着便是。想用这种龌龊手段置我王家于死地……那就看看，最后死的会是谁！” 夜色渐浓，落鹰峡的风带着血腥气。王明柱知道，与江南织造局的这场战争，已经彻底撕掉了最后一丝伪装，进入了你死我活的阶段。暗箭已发，他必须找出射箭之人，并将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