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与谢灵绡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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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白日厮杀的血腥与喧嚣悄然掩去。 江家府邸之内，灯火通明，族人脸上惊魂未定，却也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 这期盼，皆源于那位强势归来的江沐川。 江沐川静立于家族最高的望楼之上，夜风拂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黑暗，投向了遥远而混乱的远方。 下方，族人们正在加紧修复被流匪冲击过的阵法节点，灵石的光芒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如同此刻江家乃至整个天符门势力范围内所有修士的命运，飘摇不定。 他脑海中回响着沿途所见的惨状，以及亲眼看到的那更令人心悸的场面——雄踞一方，拥有元婴老祖坐镇、十几位结丹真人、三百余筑基强者的天符门，竟被那自坠龙渊深处破封而出的天尸门，团团围住了山门！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彻底击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天符门这棵参天大树一旦倾倒，其麾下依附的无数家族、势力，顷刻间便成了无根浮萍，暴露在虎狼环伺的乱世之中。 秩序已然崩塌。 尤其是像金水塬江家、谢家这样的筑基家族，处境更是岌岌可危。 此前天符门一道征召令，几乎抽干了各家各族积攒多年的精锐。 如今的江家，除了他江沐川这个从坠龙渊区域一口气跑回来的以外，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炼气初期、中期的族人勉力支撑门庭，守护着这片祖辈传下的基业。 谢家的情况，想必也大同小异。 两个家族，往日因资源灵田摩擦不断，前番更是爆发了涉及筑基修士的死斗，仇怨结得极深。 可在这倾巢之下，往日的仇怨显得既可笑又可悲。 生存，成了压倒一切的首要问题。 “无暇筑基……”江沐川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眼中精光闪烁。 他身负《万化归溟金章》与《天符心经》两大传承，皆已臻至练气期十二层的圆满之境，神识、法力、肉身，三者当中法力和肉身皆已打磨到当前境界的极致。 江沐川修炼有玄妙锻体术，体魄强横远超同侪。 甚至可能是所有筑基期修士当中前无古人的肉身强度！ 只有神识，虽强大，但不是无限完美的强大。 可以说，他距离筑基，只差那临门一脚。 但这临门一脚，亦有云泥之别。 寻常筑基，不过是打通天地桥，凝聚道基，法力产生质变。 而无暇筑基，则意味着道基完美无瑕，没有一丝隐患，真元法力精纯无比，精气神合一，对未来结丹甚至更高境界，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也是他在如此险恶环境中，能为自己、为家族争取到的最重要的一份保障。 谢灵绡的出现，以及她那石破天惊的传音，无疑是在他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特殊灵体 互为助益 助他无暇筑基，助她突破炼气后期 风险不言而喻。 谢家是否包藏祸心 这谢灵绡所言是真是假 其中是否有诈 这很可能是美人计，也可能是针对他这江家唯一希望的绝杀陷阱。 但……机遇同样巨大。 乱世之中，一步先，步步先。 若真能无暇筑基，凭借他的底蕴和手段，在这金水塬乃至更广阔的混乱地域，都能真正拥有一席之地，带领家族杀出一条生路。 届时，无论是固守，还是迁徙，主动权都将大增。 他反复权衡，神识内视，感受着体内那两股圆满如意的磅礴力量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蛰伏的江河，只待那开闸泄洪，化龙飞天的契机。 “赌了！” 良久，江沐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机遇稍纵即逝，畏首畏尾，只会错失良机，最终与这乱世中的芸芸众生一同沉沦。 他需要这份机缘，江家，更需要一个筑基修士！ 他转身，走下望楼，身影没入黑暗之中，步伐坚定。 次日，同一时间，谢家两人再次到访。 议事堂内，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 几位族老显然也得知了天符门被围的惊天消息，个个面色灰败，忧心忡忡。 看到谢家来人，他们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警惕，又隐隐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 江沐川端坐主位，目光平静地看向依旧笼罩在斗篷下的谢灵绡。 “谢姑娘，昨日所提‘共渡难关’之事，我江家应下了。”他的传音开门见山，声音沉稳，不带丝毫波澜，“具体如何合作，还需细谈。至于姑娘私下所言之事……” 江沐川顿了顿，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那层斗篷，“我需要确认其真实性，以及……具体的方式。 我江沐川不愿乘人之危，但也不想被人当作棋子。” 谢灵绡闻言，斗篷微微颤动，显然内心也极不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素手轻抬，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篷帽兜。 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显露出来，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尤其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柔弱与决绝。 她修为炼气八层圆满，但身上确实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韵。 “江道友快人快语，灵绡佩服。”谢灵绡传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身具‘鼎女灵体’，此体质……于自身修行阻碍颇多，进度缓慢，但一身元阴与灵韵，若辅以特殊法门，可助契合之人纯化真元，稳固道基，大增无暇筑基之机。 而在此过程之中，阴阳交汇，灵机反馈，亦能助我冲破关隘。” 她话语中的含义已然十分清晰。 几位江家族老看到两人在进行隐秘的交流，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恍然。 只不过他们理解的可能和真实的情况不一样。 江沐川凝视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鼎女灵体不是一种灵体，而是很多种有着差不多功能的灵体的统称。 江沐川在判断，判断她话语中的真伪，判断她眼神中的情绪。 那里面有羞耻，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为了生存、为了道途不得不如此的坚韧。 “法门何在”江沐川继续传音追问。 谢灵绡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玉简，以灵力托送上前后回应道：“此法名为《灵犀合契篇》，并非邪道采补之术，乃是上古双修秘法的残篇，重在互利。 江道友一看便知。” 江沐川接过玉简，神识沉入。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法门确实玄妙，强调气机交感，灵韵互渡，并非单方面的掠夺。 若依法施为，确实有可能达到她所说的效果。 “好。”江沐川终于点头，“此事，我答应了，我需要三日时间调整状态，布置阵法，确保万无一失。 今晚，子时，江家秘府，我等你。” 谢灵绡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她垂下眼睑，低声道：“全凭江道友安排。” 交易达成，气氛微妙。 最大的一笔交易完成，谢家执事与江家族老们开始就联合防御、资源共享等具体事宜进行磋商，尽管几个月之前生死相向，现在仍有龃龉，但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双方都表现出了难得的克制与务实。 江沐川不再参与这些琐事，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孤峭。 今晚，他将在家族最隐秘的修炼静室，借助这位“鼎女灵体”之力，冲击那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无暇筑基之境。 成，则潜龙出渊，在这乱世中搏得一席之地。 败，则可能道基受损，甚至万劫不复。 但无论如何，他已做出了选择。 在这秩序崩坏、弱肉强食的天地间，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