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盔甲下的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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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藻前漫长的生命历程中，她曾见过无数身怀奇异能力的人类。 那些天生身怀奇术的人，有的能预知未来、穿越时空，甚至以意念杀人，强大到宛如人间神明；也有的只憋半天然后掰弯勺子，弱小得近乎可笑。 他们或许强大，或许微不足道，但唯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的能力与生俱来，是命运的随机馈赠，而非后天修行的成果。 这与道士、阴阳师等截然不同。后者固然也看重天赋，但终究能通过系统性的学习和修炼逐步成长。 如果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没有出错， 玉藻前怀疑，这位山村贞子，恐怕就是一位天生强大的超能力者。 如今，这位超能力者已然死去，化为了怨灵。而那卷承载着她无尽怨念的录像带，究竟蕴含着何等诡异的力量 这一点，连玉藻前也无法推测。 若论法术、阴阳术，作为千年的狐狸，自然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洞悉其本源。 但超能力——这种完全仰赖天赐、毫无规律可循的力量，即便博学如她，也只能两眼一抹黑。 她只能根据现有的零星情报勉强推测：贞子或许拥有极其恐怖的自愈能力。 这种自愈力强大到不似人间之物——足以让一个人类在缺少食物、潮湿幽暗的井底挣扎求生数十年。 这已经不是蟑螂级别的生命力了....... 这根本是水熊虫级别的顽强。 再加上，这卷诅咒录像带从九十年代起就开始悄然流传。 至今已肆虐了近三十年，甚至可能长达四十年之久，只是败在科技发展之下，诅咒却丝毫未见衰败之势。 这种近乎不讲道理的、持续膨胀的怨念，换一种说法便是—— 一股强大到令人战栗的意志。 这与玉藻前最初预想的、那种仅仅寄宿于物品中的普通怨灵截然不同。 这位山村贞子，并非被动地被困在录像带内。 她只是将录像带视为一个媒介——一个用于广泛传播自身诅咒的高效工具。 此时此刻，在那块林小姐无法窥见的石头空间内，玉藻前正焦躁地咬着指甲，来回踱步。 她失态到连自己尖锐的犬齿交错摩擦、发出“咯啦啦”的刺耳声响，都恍若未闻。 思索许久的玉藻前，最终还是开口打断了正与森川小夜子讨论的林小姐。 “先去芦花子清单上的世田谷城遗址公园，”她的声音透着一丝罕见的焦灼，“把里面那个武士亡魂，还有其他可能存在的杂碎，全部清理掉。” “直接用腐咒削弱，然后用狐火彻底烧尽。别管体力消耗，速战速决。”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几乎是在下达不容置疑的指令： “我知道你这小倔驴不可能从这件事里抽身.......但接下来，你最好完全听我的。” “首先，放弃你原来寻找‘武神’权能的打算。我们去新宿的王子稻荷神社。” “记住，必须在深夜进行。你要佩戴红布，用松明火把摆成三角形，带上白酒和油豆腐。” 虽然完全不明白玉藻前这番安排的用意，但感受到她语气中不同寻常的紧迫，林小姐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随即让森川姐调转方向，朝世田谷城遗址公园驶去。 在叮嘱森川姐‘半小时后如果我没回来，就进来把我背回去’之后， 林小姐背起那只已进化成‘百宝袋’的挎包——里面除了除灵道具，还塞满了简易医疗用品、能量饮料、巧克力，以及见子父亲赠予的那缕守护灵毛发。 以及那根拾到的撬棍。 在获得伊邪那美的权能碎片后，林小姐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此刻，她正遵循着内心一种模糊却明确的指引，朝着公园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世田谷城，曾是吉良氏建造的平地城堡。奥州吉良氏以此地为据点，世代居住。然而在小田原之战中，丰臣军攻陷了这座城堡，战后城堡便被废弃。 大概也正因此，林小姐一路所见，皆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亡魂——它们身上沾染着大片发黑的血迹，散发着普通游魂所没有的凶戾之气。 她注意到，这里竟没有一个亡魂穿着现代服饰。它们要么身披残破铠甲，要么裹着年代久远、褴褛不堪的布衣。 ‘难不成亡魂也有领地意识’ 虽然心下好奇，但她还是笔直地朝着这片区域怨念最强大的源头赶去。 并非林小姐不想将此地彻底净化，而是她实在缺乏范围清场的能力。在用腐咒解决了两个亡魂之后，她的小指根部已然开始发黑。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约使用十次，自己的这根小指恐怕就会彻底腐烂坏死。 来到一处僻静、类似城墙旧址的角落， 林小姐终于找到了内心指引的对象—— 而它，似乎也察觉到林小姐的到来。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喀啦”骨骼摩擦声与锈蚀盔甲的碰撞声， 原本跪坐于地的武士，缓缓站起了身。 它身着一套残破不堪的铠甲，铁甲表面布满了暗红的锈迹与干涸发黑的血污。头盔缺了一角，露出底下那双燃烧着青白幽光的眼睛，脸庞苍白而干瘪。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胸口那道巨大的贯穿伤——一处长枪造成的创口始终狰狞地敞开着。创口内部仿佛有漆黑的火焰在无声燃烧，林小姐甚至能透过这个空洞，隐约看到其身后的景象。 若不是这武士的身躯还透着些许透明的灵体质感， 林小姐几乎要以为自己撞上了什么死而复生的尸骸。 与上次在墓地遭遇的那位直来直往、见面就扑的水手服亡魂不同， 这位武士亡魂仅是稳稳握住刀柄，在原地摆出蓄势待发的姿态，幽青的目光死死锁住林小姐的一举一动。 林小姐不清楚这究竟是残存的理智，还是深植于武士骨血中的战斗本能。 但她可没打算琢磨对方的意图——祝词已直接从她唇间流淌而出。 就在林小姐开口的瞬间，武士动了！ 它如鬼魅般踏前一步，腰间的刀光骤然出鞘，划出一道蓄满杀意的弧线——正是经典的拔刀斩 即便林小姐从未学过剑术，也从各种作品中熟知这一招的迅猛。她双手紧握撬棍两端，横架于身前，嘴里的诵念却丝毫未停。 “铛——！” 一股力道裹挟着冰寒刺骨的凶戾之意，狠狠砸在撬棍上！ 林小姐只觉得左臂猛地一沉，左手虎口传来短暂撕裂般的痛感——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伤痕累累的左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不过从武士刀上传来的刺骨寒意，以及早被绷带包裹的束缚感，很快便让她忽略了这点疼痛。 她的身体被这股力量推得向后滑出一段距离，鞋底在砂石地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武士一击即退，重新隐入戒备的姿态。而暂时脱离战斗的林小姐，也终于完成了祝词的念诵。 代表腐咒的灰白骨藤自她小指激射而出，如毒蛇般袭向目标！ 与此同时，林小姐趁机活动了一下刚刚硬扛下重击的手腕和脚踝，回味了下刚刚武士的拔刀斩 低声嘟囔了一句： “感觉.......力道还不如那人体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