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如同镜中，却非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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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女——一种并不广为人知的妖怪，相关记载仅见于鸟山石燕的妖怪画集《今昔百鬼拾遗》，以及山田纪夫的《东北鬼故事之旅》。 当然，这里的“东北”指的是日本本州岛北部的六个县，而非盛产锅包肉、溜肉段和各种铁锅炖菜的那个东北...... 吸溜...... 咳咳——! 说回影女，传说中它会以女性影子的形态出现在其居住房屋的障子门上，在月光映照下显形。 如此看来，与其说是妖怪，或许更像是粗心大意留下残影的亡魂。 但玉藻前否定了林小姐提出的这种说法。 她解释道，影女是一种始终以影子形态存在的存在，或者说影子本身就是它的本体。 它会在月光下显现在障子门上，也会在灯光下投射于墙壁——只要满足‘光源’与‘能够容纳人形的平整投射面’这两个条件，影女便可能出现。 听起来似乎颇为棘手——没有实体，难以攻击，像是相当难缠的妖怪。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影女源自‘迷失女性亡魂的残影’，或是‘由女性负面情绪积聚而成’。 实际上她非常弱，如果是残影形成的影女，那么她什么都做不到，把她当作墙面上的污垢就行。 而若是后者——‘负面情绪积聚’而成的影女，如果这股情绪有明确的指向目标，她便会徘徊在目标身旁，使其逐渐患病虚弱。 不过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往往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时间。 “嗨嗨！提问！” 林小姐侧倚在窗台边，举着侍者递来的香槟杯轻轻摇晃，目光忧郁地望向窗外，浑身散发着静谧而疏离的气质—— 但心里却活跃地参与着玉藻前的妖怪科普小课堂。 “林同学请说！” 穿着完全不像正经教师的职业装，玉藻前推了推红框眼镜的镜腿，批准发言。 “玉藻老师的意思是......那位大小姐被影女盯上了” “叭叭——答错扣十分！玉藻说的是‘那女孩沾染了影女的气息’，也就是说她遇到的是带负面情绪的影女，而她自身并无异常，这代表影女盯上的是她身边的亲近之人。” “原来如此.......但你说影女很弱，那为什么这种财阀家族还没能解决呢” 玉藻前反而反问： “是不是因为最近遇到那个阴暗男和那个老太婆，让小林产生了这类人其实很多的错觉” “呃......” 事实确实如此。 自从遇见玉藻前后，林小姐感觉各种稀奇古怪的存在都开始高频率的出现在自己周围。 看到林小姐一副‘啊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玉藻前无奈叹息： “唉......先不说拥有灵能天赋的人是万中无一，这还仅仅是有天赋。能否将天赋挖掘出来，又要刷掉近一半人。” “以日本现在一亿两千万人口计算，符合条件的也只有六千人左右。” “而这六千人里，八成都是碌碌无为之辈，终其一生也只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勉强从普通亡魂手中存活——注意，是存活，不是胜利。” “那个阴暗男的能力可以排进前百分之五，至于那个老太婆，大概是前百分之十的水平。” 玉藻前手中的教鞭在林小姐头顶轻轻一敲，恨铁不成钢地惩罚了这个对自身特殊性毫无自觉的家伙。 “要不然那阴暗男看到你的表现，怎么会震惊成那副样子——” “体罚抗议！” 林小姐抱着脑袋，嘟嘟囔囔地提出抗议。 “但就算这样，作为财阀总该能联系到一些能人吧” “问题在于，影女是妖怪，而非亡魂这类灵体......” 玉藻前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仿佛在跟一个文盲费力解释，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专门为林小姐编写一本《民俗学入门——连林缘都能看懂》的启蒙教材。 “妖怪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甚至可以视为独立于人类的种族。比如对付‘鬼’，要么用撒豆的方式驱赶，要么就在正面交锋中战胜它们。” “适用于灵体的手段，对千奇百怪的妖怪往往难以生效。” “更何况影女的影响是长期、无声且自然的。它会加速器官的衰老，最初可能只表现为感冒之类的小症状，直到某一时刻突然爆发为器官衰竭等急症——而到那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被影女长期纠缠的人，在突发急病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后，亲友们根本来不及怀疑是妖怪作祟，人就已经不治身亡了。” 看到林小姐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玉藻前感觉自己几乎要力竭了。 但想到还有‘生霊’这个更棘手的概念需要解释， 玉藻前不禁冒出了‘想办法复活几个老朋友’或者‘劝白丛命开个补习班’之类的念头。 果然—— “那玉藻，‘生霊’到底是什么呀” 林小姐不出所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blingbling的求知光芒， 玉藻前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林小姐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她打起了精神。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生霊’就是没有肉体的灵魂......虽然严格来说并不完全准确。” “毕竟‘灵魂’这个概念太复杂了。在很久以前，人类的灵魂甚至会根据所信仰的神明而呈现不同的特质。” “比如老家关于三魂六魄的说法，或者萨满教认为的人有两个甚至更多灵魂——掌管清醒时的body soul（身体灵魂），睡眠时离体的free soul（自由灵魂），甚至还会应对不同情况产生的具有不同功能的灵魂。” “最初那绿发女孩给我的感觉就很像萨满教的信徒......要不是日本本身不适合萨满教发展，我差点以为是那些自然神、祖先神或图腾灵复活打过来了。” “因为我注意到她体内的灵魂似乎并不能像萨满教徒那样和谐共存.......” 玉藻前越说越迟疑，眉头紧蹙，揉了揉太阳穴。 “说实话，‘生霊’这个词也不完全符合她的情况。她体内诞生的那些灵魂，本质上也都是她自己......” 林小姐犹豫地提出： “那这是人格分裂.......或者多重人格吗” “不是。” 玉藻前毫不犹豫地否定。 “就像你不能说八岐大蛇或者多头蛇是什么‘多重蛇格障碍’。” “总之，那位大小姐的情况还算好处理，但那个绿发女孩.......我还需要再观察看看......” 没想到居然也有这老狐狸不清楚的欸 林小姐顿时来了兴趣。 但注意到玉藻前语气中满满的好奇....... 深知玉藻特性的林小姐立刻明白： 接下来自己恐怕得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去接触那位好像很麻烦的绿发少女了。 意识到这一点，林小姐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嘿嘿” 看着林小姐苦兮兮的模样， 玉藻前终于笑了起来。 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解释，说得嘴巴都干了，现在总算轮到林小姐出力，自己可以安心看戏了！ “小林加油呀可别让玉藻失望哦——” “唉——” 窗边那道不知不觉吸引了众多目光的身影终于动了起来。 方才因不愿打扰或其他种种考量而驻足的人们，刚准备上前攀谈， 却见这道身影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周身那股沉静、疏离中带着神秘的气质随之消散—— 虽然表情未变，却莫名透出“啊——好麻烦”的气息，径直朝着远离人群、同样好奇望向她的两位少女走去。 ‘既然是丰川大小姐的朋友，还是别打扰为妙。’ 参加宴会向主家致意是基本礼仪，但若察觉对方不愿被打扰仍硬凑上去，在场可没有这般不识趣的人。 此刻的丰川大小姐与她的朋友站在偏僻处，明显表露出出无心社交的态度， 在将林小姐也误认作丰川大小姐的朋友后，原本有意结识的宾客们纷纷打消了念头。 走到两位少女面前，林小姐略带好奇地望向那位令玉藻前感兴趣的绿发少女，想看看这个人偶般的女孩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但她的视线很快被面带不悦的丰川祥子挡住。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小睦的父母不在这里，若是需要签名还请改日。” “” 林小姐没想到仅仅一眼就引来这样的误会——这孩子的父母难道是明星 不过她并未在意，确认此刻位置足够偏僻，并在心里请玉藻前稍作掩护后， “抱歉，我不是什么狂热的私生粉.....我想找的是您，丰川大小姐。” “找我我决定不了丰川家目前的方针或执行中的项目。如果您有合作或沟通的需求，可以拜访我的父亲。” 由于林小姐一身偏职业的礼服打扮，丰川祥子将她误认成了寻求投资的年轻创业者。 林小姐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为了防止自己笑场，她决定直接摊牌—— 因为她实在没想到现实中真有人会在句尾带上“ですわ（desuwa）”这样的口癖，这让她不禁联想到最近关注的虚拟主播莎乐美。 噗—— 艰难地将笑意咽了回去。 林小姐准备开始骗小孩了 “丰川小姐，请问您身边是否有人近期突发急病” 原本稍显放松的丰川祥子顿时又警惕起来。 她想起祖父的告诫：近期可能有人会借母亲丰川瑞穗病重之事大做文章，针对丰川家。 自从祖父退居二线后，执掌丰川家变为了她的母亲——丰川瑞穗。 直到母亲病重，才由入赘的父亲丰川清告暂时接手对外应酬，而家族内部事务则重新由祖父掌管。 丰川家对外一致宣称，丰川瑞穗是因处理重要家族事务而暂时不公开露面。 “我不清楚您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不实消息，但若想了解丰川家的近况，还请关注丰川平台发布的官方信息。” “至于那些不实传言，丰川家保留对散布谣言者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丰川祥子的语气格外严肃，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猫。 见她这般反应，林小姐心中了然——看来生病的那位对这位大小姐而言极为重要，否则她不会如此激动。 不过看着丰川祥子这副有些哈气的模样，林小姐不由得心软了。 她觉得自己好坏欸——用对方重要之人的病情来试探这位大小姐。 即便本意是想帮忙，但她实在不擅长扮演这种恶役角色。 所以—— 就在丰川祥子脑中快速回顾祖父教导的应对之策时， 她看见眼前的大姐姐忽然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将左手抬起，平放与两人之间。 “总之，丰川小姐，请你把手放上来。” 这突兀的态度转变让丰川祥子一时摸不着头脑。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吧 “放心吧，只要你把手放上来，我就告诉你刚才消息的来源。” “也别担心我是什么坏人。我是随森川小夜子一起来的......而且几米外就有保镖盯着呢。” ——虽然保镖看到的只是玉藻前想让他们看到的画面。 好在参加晚宴前做过功课，丰川祥子确实知道“森川”这个姓氏。 不远处的保镖也确实关注着这个方向，加上晚宴入场时严格的安检程序， 她对自家的安保还是挺有信心的。 于是她犹豫地抬起手，打算搭上对方的手掌，看看这人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若是存心戏弄自己...... 虽然不至于出现“天凉了，让森川家破产吧”之类的剧情， 但那些原定赞助森川美术馆的资金，或许可以暂缓拨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