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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医院失踪后,刘斌也不明白咋回事,脚就不听使唤地走到了这图书馆,这儿好像有股说不出的吸引力。 刘斌光着脚踩在图书馆水泥地上,脚底粘着凌晨的露水和碎纸屑。他站在《现代诗歌选》书架前,手指在一本发黄旧书封面上滑过,指尖热得有点发疼。 管理员从柜台后面抬起头,皱着眉说:“你又来啦昨天刚被赶出去,今天还穿着这身破衣服装文艺青年呢” 刘斌不吭声,从夹层里翻出一张揉皱的纸,那是从医院床单上撕下来的边角,上面是他用指头烙下的“天地无言鉴我名”几个字。 他抽出一本没人要的练习册,在背面写下《登云台》全诗。 笔是跟人借的,纸是捡来的,可他每写一个字,练习册的纸纤维就像被火烤了似的,卷了起来。最后一个句号写完,整页纸边缘都变黑了,就像刚从火里拿出来一样。 他把纸塞进《现代诗歌选》中间,又放回了原位。 三天后,早上六点十七分。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翻开那本书,眼睛停在夹页上。她小声念着:“孤峰直上接苍冥……”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把窗帘吹得飘起来,整个书架上的纸都被吹得哗啦哗啦响。她手指猛地一抖,书差点掉地上。再看那行字,墨迹慢慢消失了,就像雾一样散到空气里。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 同一天下午,校园广场搭起了诗社招新的台子。彩色气球绑在海报杆上,随风晃荡。社长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喊:“自由体!口语化!别弄那些之乎者也的老东西!” 人群哄笑了一下,接着突然愣住了。一阵风把海报吹起来,悬在半空停了半秒才落下。社长脸色变了,叫保安把人赶走。后面有人小声问诗名和作者,知道叫《登云台》,作者不知道是谁,有人就说这诗不该出现在现在。 刘斌从侧门走进广场,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外套,裤脚都磨破了。他走到招新台前,拿起记号笔,在海报背面写下两句诗: “孤峰直上接苍冥,万古风雷绕笔停。” 他一开口,声音像布裂开一样:“孤峰直上接苍冥——” 第一个字说出来,广场四周的树叶同时动了一下。 “——万古风雷绕笔停。” 最后一个音落下,整棵老银杏树猛地晃了一下。一片黄叶从树枝上掉下来,斜着砍下去,正好把垂下来的电线切断了。火花溅起来一寸高,马上就灭了。 现场十一个人站在那儿没动。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抬手擦了下眼角,发现手指湿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社长脸色发白,往后退了半步,说:“你……你这念的啥咒啊” 刘斌把笔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了。 当天晚上,校报头版留了一块空白,标题就一行黑体字:《那个写的人》。 第二天中午,校报主编在校门口拦住刘斌。 “能采访你不就五分钟。” 刘斌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图书馆外面的石阶上。主编打开录音笔,问:“第一个问题——这首诗是你自己写的不有没有参考哪个古代诗人” 刘斌看着天。 云层厚厚的,压在城市上空。突然,一道光从云缝里射下来,正好照在他脸上。 他说:“诗从心里出来的,问啥来源啊” 主编愣住了。 “那你写这首诗的时候,想到啥了” 刘斌眼睛动了一下,说:“我看见一座孤峰。” 主编还想问,录音笔突然“滋”的一声,屏幕全是乱码。她低头一看,电池明明是满的,却飞快地没电了。 她抬头又问:“这首诗……到底想说啥啊” 刘斌没回答。他盯着远处教学楼顶的避雷针,那根金属杆轻微地晃着,好像被什么频率带着动。 主编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啥也没看到。 可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她赶紧关掉录音笔,喘了口气。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她说。 刘斌坐在那儿没动。 风从背后吹过来,把他衣角吹起来。他抬起手,手指在空中轻轻划动,就像握着一支看不见的笔。 他看着图书馆的大门,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慢慢站起来,朝图书馆走去。 同一时间,学生会办公室。 林修远靠在窗边,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登云台》全文。他反复读着“万古风雷绕笔停”这句,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突然伸手去摸书桌抽屉,拉开,拿出一本深蓝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诗不是文字,是气聚起来的。 气动了天地就有反应,声音出来鬼神都会吃惊。 禁诗三十七条,第一条:登云台不能念。” 他盯着“登云台”三个字看了足足十秒,猛地把本子合上。 窗外,一片乌云悄悄把太阳挡住了。 整栋楼一下子暗了一会儿。 林修远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广场那边。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老银杏树的影子斜着铺在地上。 他小声说:“这诗……”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校报推送的通知:《神秘诗作刷屏校园,作者现身说法:诗从心出》。 他点开文章,看到配图里刘斌站在阳光下的侧脸。 下一秒,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他按电源键,重启。 开机画面刚出来,锁屏壁纸自动换成了一张他从没设置过的照片—— 灰白色背景,像某种古老卷轴的碎片,上面有八个模糊的篆字。 他死死盯着那八个字,呼吸越来越重。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把手转动了。 林修远赶紧把手机扣在桌上,拿起桌上的《现代诗歌选》,假装在看。 门开了。 一个干事探出头,说:“林主席,诗社那边说要加采访预算,说那个写诗的人……可能得再采访一次。” 林修远点了点头,说:“让他们来报。” 干事出去了,轻轻把门带上。 林修远又拿起手机,想再看看那张奇怪的锁屏。 可这次,壁纸又正常了。 他打开相册,把所有文件夹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张图。 他打开浏览器,搜“登云台 诗”。 第一条结果出来了,就是校报的文章。 他往下拉,在评论区看到一条匿名留言: “你们不懂。这首诗不是写出来的。是‘醒’过来的。” 他盯着那句话,手指慢慢握紧了。 办公室空调突然停了。 安静中,他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现代诗歌选》自己翻开了一页。 正是夹着《登云台》诗稿的那一页。 而那张纸,正眼看着变黑、卷起来,像被看不见的火烤着一样。 烧焦的味道飘了出来。 林修远猛地把书合上,扔到桌上。 他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户。 冷风吹了进来。 他望着远处图书馆的尖顶,小声说: “它咋……会在这个时代醒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