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族暗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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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在后面喊:“丑死了!重写!” 哥哥就趴在饭桌上,一笔一画描到深夜。 第二天,他把那张纸折成纸飞机,从二楼扔下去: “现在它会飞啦,载着‘晚晚’去天上了。” …… 十三岁那年,清晏十六岁。 老宅刚做完大修,账上的数字好看得吓人,爸妈带着律师团飞去漂亮国谈一桩海外并购。 并购案里藏着一条“对赌条款”,一旦失败,清家就要把最核心的专利拱手让人。 清晏把这条消息瞒得死死的,只说“爸妈出差,哥陪你”。 那晚停电,蝉声聒噪,他端着一碗葱花面从厨房出来,袖口蹭了一大片面粉。 那是福伯提前备好的夜宵,他却坚持亲手煮。 她嫌热,把筷子一摔:“不吃,我要空调。” 清晏没恼,拿蒲扇对着她一下一下地扇,扇到她头发干,扇到她背上的汗珠子一颗颗收回去。 他笑着说:“等哥以后把专利攥牢了,给你买带泳池的大房子。 二十四小时恒温,你再写作业就不热了。” 她嘟囔:“吹牛。” 他拿着筷子头轻轻敲她的额头:“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后来那碗面还是她吃了,连汤都喝得见底。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夜,清晏把“对赌条款”的打印稿压在案板底下,左手摇蒲扇替她驱蚊,右手在草稿纸上列一行行公式—— 那是他第一次替家族做生死运算。 此刻,她跪在黑棺前,指尖摩挲着棺沿,像想摸一摸十六岁少年汗湿的袖口。 “哥,”她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听得见,“你答应的泳池我还没看到,可我已经不热了……你能不能回来,再骗我一次” 长明灯芯“啪”地又爆了一次。 这一次,没有人再提旧俗。 清晚把剩下的半口面轻轻倒进灯盏里,猪油遇火“轰”地窜起半尺高的蓝焰,照得她满脸是泪。 火光照出棺盖上浅浅的指纹——那是她放衣冠时留下的。 指纹里还嵌着一点干了的泪渍,像一粒细小的盐。 她俯身,用额头抵住那枚指纹,仿佛这样就能抵住整个年少时代。 “哥,你慢点走,”她哽咽着,像那年夏夜他把蒲扇塞进她手里,“这次换我给你扇风,一直扇到你回来为止。” …… 清晚几乎是被小叔“押”回闺房的。 门阖上,黑暗像一床湿棉被兜头罩下。 她仰面倒在床上,檀木香气混着潮气,一股子旧时光的味道。 腕间胎记突突直跳,竟透出一缕极细的红光,沿着血管往上爬,像要把她整个人点燃。 她猛地坐起—— 窗外,一枝玉兰横斜,花苞浸在夜色里,白得像葬礼上的纸钱。 她想起哥哥最后那句“抬头看天”,于是抬头—— 屋脊上,一只玄鸟剪影栖在鸱吻,无声张翅,尾羽掠过冷月,又瞬息隐去。 那不是幻觉,是某种“提示”。 恍惚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只有一条望不到头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一模一样的门。 她推开其中一扇,门后是小时候的自己,正蹲在花园里用树枝挖蚂蚁洞。 小清晚抬头,对她笑:“姐姐,你找到秘密了吗” 她猛地惊醒,一身冷汗。 床头闹钟显示: 04:33。 翻身下床,青砖的寒意顺着脚心爬上来,她却顾不得穿鞋。 攥着那枚玄鸟钥匙,像攥住一粒烧红的炭,穿过回廊,直奔祠堂。 夜风卷动白幡,檐角铁马叮当作响。 祠堂在最深处,木门虚掩,一缕线香的味道从缝隙里爬出来。 两盏红灯笼在檐下无声摇晃,投出两道细长的影子。 檀木牌匾悬在梁上,“积厚流光”四字被岁月磨得只剩轮廓。 她踩着供桌,踮脚去够那块匾额——指尖摸到一道细缝,冰凉金属的棱角,正是钥匙孔。 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百年前的夜里应声而开。 匾额整块往后滑开寸许,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端端正正摆着一只乌木神龛,锁眼仍是玄鸟纹。 她把钥匙倒转,第二次插入—— 啪嗒。 龛盖弹起,一股陈旧的墨香与药香混合的味道涌出。 里面躺着两册线装书,一薄一厚,用靛蓝棉布包得严严实实。 薄的封皮上只写两个字:族谱。 厚的没有字,只在书脊烫了一道暗金,像一条封喉的线。 清晚先翻开族谱。 第一页便是工笔小像: 女子披玄甲、执铜戈,眉目冷冽,落款“始祖巴清,秦王政十九年”。 再往后,历代家主的名字、功名、封爵,密密麻麻,像一排排被钉在纸上的星辰。 她看见“清晏”二字,墨迹尚新,旁边留了一行空白,像等他回来补写卒年。 清晚指尖发颤,合上了族谱。 那道空白像刀口,她不敢再碰。 接着是无名厚册。 她翻开第一页,只有一行朱砂小篆: “非家主血脉,开卷者死。” 指尖立刻被纸锋割破,血珠落在“巴清”二字上,竟被纸面缓缓吸尽。 再翻三行篆字: 巴清,非秦人,实为越地巫医之后,擅炼不死丹。 始皇二十八年,密令徐福携童男童女三千,实乃掩人耳目。 真正出海者,巴清也。 再翻《拾遗》 【一】秦王政十五年。 初入咸阳,献丹砂于章台。 帝观丹色赤纯,赐坐问术。 清对以越地水火相济之法。 帝曰:“术可延年否” 清垂首:“然。” 帝默然,目若渊海。 史官未录其语,唯暗录存一笔。 巴清私记: “王立于阶,雪落其肩,余望之良久,觉万古皆在一瞬。” 【二】秦王政十七年。 秦灭韩,得冶铁之术。 帝召清于兰池,示以韩弩: “六国兵戈将铸为犁铧,此弩当开万世太平。” 清抚弩机寒芒: “愿以丹砂淬火,助王化剑为犁。” 是夜,清独对星辉,重绘弩机为播种之器。 巴清私记: “兰池水皱,他抚弩指天下。 我拾铁锈藏袖,愿化一枚无害的星。 若杀伐必以血为墨,就让我做最后一点丹朱, 悄悄替他把夜涂成黎明。” 【三】秦王政十九年 秦破赵,迁赵俘于巴蜀。 清请立织造坊,融赵锦丹砂: “让经纬线里流淌色彩,方显天下一家。” 帝许之,罢废赵祀,改立文脉祠。 闻赵女新织得赏,清含笑调丹。 巴清私记: “赵女泣,我授药,却想化他慈悲。 若亡国之声必被风吹散, 我愿在风里种一盏长生火, 只照他一人归途。” 【四】秦王政二十一年。 燕使荆轲挟图入殿,霜刃未启,王已识杀机。 他抬指轻叩案,青铜自鸣,百官耳膜俱震。 荆轲一瞬失神,图未展而匕先坠。 王起身,袖底风旋,将匕首收为掌中一寸寒铁,随手折成燕形,放回荆轲发冠。 “燕地雪冷,留此作别。” 那一瞬,清看见他眼底有万古星图。 巴清私记: “他折刃为燕,放归雪原。 所谓刺杀,只是史书写废的一行注脚。 而我,愿做那注脚旁一粒丹砂, 陪他燃尽旧世,再种新火。” …… 清晚看得极慢,每看一行字,心口便冷一分,就像替那位两千年前的女子掀去一层雪。 雪里有灯火、有铜戈、有不肯熄灭的羽灯,也有阶上那人始终未回的背影。 读到“陪他燃尽旧世,再种新火”时,她胸口忽然一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