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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巷离梅苏家的“琳琅秀坊”不远,只隔了两条街巷,住着的都是手艺人和往来客商。 脚店混杂着民居,格局就有点混乱。 “梅县丞,小心脚下。”,雷捕头提醒道。 梅苏一惊,脚下居然是一滩鲜红血 “这是” “梅县丞有所不知,竹竿巷临着锦水河,许多地下染坊都开在此处,废水不好流入锦水河,便只好排在街巷内了。 原来是红色染料。梅苏回头看向陆遥,这人倒是适应得挺快,原本踏入污浊之地,还得锦帕包脚,如今倒比她还闲庭信步。 看来,还是可造之材呢! “梅县丞,这边。” 雷捕头引着梅苏一行人七绕八绕,终于停在了巷子尽头处的一扇破败的小门前。 “叩叩叩……” “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娘,是我,雷子。” “咔哒—”, 随着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笑眯眯地迎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啦” “阿正不在你身边,我可不能看着你受苦,这袋米,你留着,慢慢吃。”,雷捕头扛着一袋米进了院子。 “阿正要是有你这么贴心就好了。我让他安定下来,可他总不听。”老嬷嬷絮叨道,“咦,这两位俊俏人物是谁啊” “大娘,我们是雷捕头的同僚。”梅苏温和道,“我们想向您打听点事” “什么事呀十里八乡的小娘子,我可了解了。雷子总不要听,我看,你们俩的相貌,配任何小娘子都绰绰有余,要不,听我老婆子唠唠” “真的大娘,这十里八乡最美的小娘子是谁啊”陆遥一听,立马来劲了。 梅苏瞪了他一下道:“大娘,我们想问问张正最近回来过吗” 大娘本来还极热情,听了梅苏的话,脸色立刻灰了下来,骂道,“不要和我提那混小子。” 雷捕头听外面吵嚷,慌忙出来解围道:“大娘别气了,来来来,我给你做几个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雷捕头扶着大娘向前走,又趁其不备,转头对梅苏眨了眨眼。 “雷捕头的手艺,我们也想开开眼!”,梅苏喊了一声。 “好好好,都留下来吃饭,我老婆子看着俊俏后生,饭都能多吃下去两碗。” 雷捕头转去了灶头,梅苏、陆遥和老嬷嬷围坐在大槐树下闲聊。 厨灶间开了个窗户,从梅苏他们的角度看过去,雷捕头围着围裙,原本握刀的手,此刻拿着锅铲挥舞。 “女人啊,就应该嫁给雷子这样的汉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惜,那些小娘子都喜欢看脸。”,大娘喃喃道。 梅苏也是第一次看见雷捕头这样子,听着大娘的话,不由会心一笑道,“确实难得。” 陆遥本来没觉得什么,可听梅苏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起来,哼哼倒,“男人做女人的事情不像样。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做一番事业。” 梅苏暗笑,这人要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忠诚侯怕是要笑歪了嘴。真是嫉妒使人丑陋啊! 梅苏决定把话题转到张正身上,笑着问大娘道,“张正是不是在外面谋求功业,这才不回家来的” “鬼知道他在外面干啥不提他,喝酒。”老嬷嬷垂眉低眼叹气道,“就当没生过他吧。” 梅苏挺佩服这老嬷嬷的好心态的,与老嬷嬷碰了几杯酒后,借口如厕,偷偷去内室瞧了瞧。 室内布置贫寒,家具破破烂烂,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再也没有其他。 梅苏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却恰好瞥见了垫桌腿的一块布。 梅苏蹲下身子,取出布片,原来是一块眉勒子。眉勒子用料颇为讲究,用绸缎制成,周边还镶了一圈貂毛,配了福禄寿的花样。看新旧程度,也像是近来才得的。 这眉勒子至少值一贯钱,老嬷嬷居然用来垫桌脚,可见是有多厌恶这眉勒子了。 看来,张正最近应该回来过,可是却不听老母亲的话,不愿意安定下来,导致老母亲见他送的礼物都充满了怨气。 可老母亲心里还是有他的。老嬷嬷知道雷捕头是做什么的,见他的同僚过来盘问,还是帮张正隐瞒了行踪,就怕他在外面做了坏事。 真是天下父母心,可惜,梅苏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走张正。 梅苏把眉勒子团团好,重新塞回了桌脚下,才不急不忙地回到老槐树底下。 雷捕头已经做完小菜也坐了下来,“大娘,多吃点。” 雷捕头为大娘盛好碧玉豆腐,推到她面前,“这个软,好吃。” 大娘摸了摸雷捕头的脑袋道,“要是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死了都瞑目了。” “大娘别这么说,要不是张正,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 “别提他。他不听话,你可不能不听大娘的话了。什么时候找一房妻室” 雷捕头看看左右两个同僚,顿时,脸通红一片,急忙道,“大娘,别胡说!” “怎么胡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二十有三了,还不娶妻,那你爹妈,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大娘驳斥道,“不信,问问你同僚。” “是啊!雷捕头,大娘说得不错。”梅苏另有打算,自然百般符合大娘。 “梅县丞,要不让大娘给你也介绍介绍!”雷捕头被逼得急了,也不管尊卑,拉梅苏一起下水。 “我比雷捕头略年轻几岁,不急,不急。”,梅苏为了转移视线,立马说道,“其实,我知道雷捕头有心仪的娘子,只是不好明言。不如,大娘帮帮雷捕头” “我哪里……”,雷捕头刚要反驳,就被梅苏一个眼锋扫了回去。 “真的!”大娘兴奋道,“那小娘子是哪里人” “就是我们琳琅秀坊的人,叫宝珠。” “噗——”,雷捕头和陆遥纷纷喷酒,呛咳起来。 大娘疑惑地看向众人。 “哈哈哈,宝珠!”,陆遥笑了几声后,记上心来。 “大娘,我还知道有个小娘子也喜欢雷捕头伟岸,一直偷偷看雷捕头呢” 陆遥正好嫌那卢娘呆在县衙后宅里碍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她赶去梅苏那里。 “哦一个他喜欢的,一个喜欢他的,难选,难选啊!”,大娘感慨道,“又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啊!” “大娘不如帮雷捕头掌掌眼,宝珠和卢娘都住琳琅秀坊呢!”,陆遥又添了把火。 梅苏瞪了一眼陆遥,这人可真会找机会给她塞人,但目前也不是治他的时候。 “是啊,我听说,大娘的绣工也是一绝,不如去我们琳琅秀坊小住几日,即可以为雷捕头选妻又能让娘子们向您学习绣工,何乐而不为呢!”梅苏继续给大娘灌迷魂汤! “好!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娘子才能配上雷子这样的豪侠!走,去琳琅秀坊!”,大娘豪气干云地又干了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