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沉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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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行动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展开，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 根据迅达出租车公司提供的住址，战术队包围了郭永明位于老城区一栋旧唐楼租住的单间。没有激烈的反抗，没有电影里常见的飞车追逐。当全副武装的队员破门而入时，郭永明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台旧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化学分子式。他甚至还戴着那副黑框眼镜，穿着干净的衬衫，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晚间学习。 他被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意外。他只是沉默地抬起头，目光掠过那些指向他的枪口和冰冷的面孔，最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视线在门口负责警戒的陆琛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映不出丝毫波澜。 陆琛与他对视，心头莫名一沉。这种冷静，不符合一个连环杀手在猝然被捕时应有的反应。 郭永明被直接押回了重案组审讯室。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内部传开，整个楼层都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气氛。熬了这么多天的探员们终于看到了曙光，但面对这样一个冷静得异乎寻常的嫌疑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沈清音被勒令留在监控室，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审讯室内的一切。陆琛和老周负责主审。 审讯室灯光惨白，将郭永明斯文甚至有些苍白的脸照得纤毫毕现。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铐搁在桌面上，发出冰冷的轻响。 “郭永明，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陆琛开门见山，声音如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不带任何温度。 郭永明抬起眼，看了陆琛一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说话。 “张志强，李伟明，赵永昌，”陆琛将三张受害者的照片依次排开，推到他面前，“认识吗” 郭永明的目光在照片上扫过，依旧沉默，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你的车，车牌vl 2843，在这三名受害者失踪的时间和地点，都出现过。最后一名受害者赵永昌，更是被清晰拍到上了你的车，随后你的gps显示你去了西环废弃码头。你怎么解释”老周敲着桌子，语气严厉。 郭永明终于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巧合。”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沙哑，但异常平稳。 “巧合”陆琛身体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狭小的空间，“三个毫不相干的人，都在深夜上了你的车，然后都死了，被抛尸在同一个地方，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郭永明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戴着手铐的手腕，那里，袖口之下，隐约能看到一小片颜色略显暗沉的皮肤。他轻轻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摩挲了一下那个位置，依旧沉默。 “说话！”老周有些按捺不住火气。 “我要等我的律师。”郭永明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之后，无论陆琛和老周如何讯问，施加压力，甚至出示部分初步比对成功的物证（从他那辆出租车副驾驶缝隙里提取到的、与第二名受害者李伟明衣物纤维相符的微量纤维），他都紧闭双唇，不再发一言。 他只是偶尔抬起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单向玻璃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涂层，看到后面观察的人。 每一次，当他目光扫过来时，沈清音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眼神里没有威胁，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感。 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他仅仅是在虚张声势 审讯陷入了僵局。没有口供，虽然 circumstantial evidence 已经相当有力，但若能撬开他的嘴，对厘清作案动机、完善证据链至关重要。 陆琛和老周暂时结束了第一轮审讯，脸色阴沉地走出审讯室。 “妈的，像个锯嘴葫芦！”老周烦躁地点了支烟，“证据摆到面前都不吭声！” 陆琛没说话，他走到监控室，看向沈清音：“你有什么看法” 沈清音还沉浸在郭永明那诡异的沉默和最后扫向玻璃的眼神里，闻言回过神，犹豫了一下：“他太冷静了，陆sir。不像是一时冲动杀人，更像……更像是在执行某种计划。而且，他好像……知道我在看。” 陆琛眼神微动。他也注意到了郭永明那几次望向单向玻璃的举动。这很不寻常。 “他的背景查得怎么样了”陆琛问旁边的阿ken。 “还在深挖。他父母早逝，和妹妹郭晓玲相依为命。妹妹去年嫁到了外地。他本人性格内向，在学校和工作单位都没什么朋友。离职化工公司是因为一次小的实验事故，就是手腕被灼伤那次，之后就觉得工作不适合他，才转行开的出租车。邻居反映他独来独往，但很有礼貌，不像会杀人的人。” “不像会杀人的人……”陆琛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往往就是这种人。” 他看向审讯室里那个重新低下头，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目光锐利如鹰隼。 “他不开口，我们就帮他开口。”陆琛冷声道，“申请搜查令，彻底搜查他的住所和车辆！把他电脑里的所有资料，包括那些化学分子式，全部给我破解出来！还有，联系心理侧写师，我要知道这个‘沉默的羔羊’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重案组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沈清音看着陆琛冷硬的侧脸，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郭永明的沉默，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为复杂的心理博弈的开始。 她有一种预感，揭开这沉默背后的真相，或许会比抓捕他更加艰难，也更加……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