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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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苗族少女的笑容干净剔透，眼神却犀利地洞穿密林的阻碍，直直落在我们藏身之处。 她口中的“阿婆”，更是让我的心提了起来。 这寨子果然不简单，我们自以为隐蔽的行踪，早已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被发现了，再躲藏也无意义。 我和苏颖对视一眼，从藏身的灌木后走了出来。 少女看到我们，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尤其是多看了我几眼。 她歪着头道：“你们身上的‘气’，好奇怪哦，和阿婆说的都不一样。” “小姑娘，你阿婆是”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跟我来就知道啦！” 少女笑嘻嘻地提起装满草药的篮子，转身蹦跳着带路，“放心，阿婆是好人，寨子也是好寨子，不欢迎坏人的。” 她步伐轻快，哼着不知名的山歌，音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在这幽静的山谷里格外清脆。 我和苏颖跟在后面，警惕未消，但既来之则安之。 走进寨子，石板路干净整洁，吊脚楼鳞次栉比。 一些穿着传统苗服的老人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看到少女带着我们这两个生面孔，只是投来平静而略带探究的目光，并未表现出惊讶或敌意。 孩童在巷子里追逐嬉戏，狗儿懒洋洋地趴在路边。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与外界的纷争像是两个世界。 少女带着我们来到寨子最高处的一座吊脚楼前。 这座楼看起来比其他更加古朴，木料呈现出深沉的色泽，屋檐下挂着一些风干草药和看不出用途的骨饰、羽毛。 “阿婆，客人来啦！” 少女在楼下喊了一声。 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深紫色苗服，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老婆婆走了出来。 她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拐杖，目光平静地落在我们身上。 她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不起波澜，却似乎能看透人心。 在她身上，我感觉不到强大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与周围山川大地融为一体的沉静与厚重。 “远来的客人，身上带着天罚的印记，还有……混沌的气息。” 阿婆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进来吧，老婆子这里，暂时还算清净。” 她竟然一口道破了我们最大的秘密！ 我和苏颖心中巨震，但看阿婆并无恶意，便依言走进了木楼。 楼内陈设简单，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檀木味。 阿婆示意我们在竹编的凳子上坐下，那少女乖巧地去烧水沏茶。 “阿婆，您……”我忍不住开口。 阿婆摆了摆手，打断了我：“老婆子我活了太久，见过的事情也多。天庭的追杀令，瞒不过我们这些老家伙。 你们不必紧张，这‘盘王寨’受上古祖神庇护，自成一格，只要你们不主动暴露，天庭的耳目，暂时还伸不进来。” 盘王寨 上古祖神庇护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关于苗疆巫蛊起源的一些古老传说。 “阿婆您知道我们的事”苏颖轻声问道。 阿婆接过少女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混沌现世，非福即祸。 上一个身负混沌气息的存在，还是远古时期，与祖神争锋的那位……可惜，最终也湮灭于时光长河。” 她看向我：“孩子，你走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也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死路。 天庭容不下你，是因为你动摇了他们统治的根基——那建立在既定法则之上的‘秩序’。 九幽想利用你，是因为你的混沌是接引‘虚无’的最佳桥梁。 甚至一些沉睡的古孽，也会因你而苏醒……你本身就是这场大劫的‘变数’。” 她的话语和离朱所言相互印证，让我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我就是风暴的中心。 “请阿婆指点迷津。” 我诚恳地说道。这位看似普通的苗寨阿婆，绝对是一位隐世的智者。 阿婆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指点谈不上。老婆子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力量源于混沌，但想要真正掌控它，并非一味吞噬壮大。需明心见性，知‘我’为何，知‘混沌’为何。 否则，力量越强，迷失越快，终将成为只知道吞噬一切的怪物，或者……被混沌同化，归于虚无。” 我心头凛然。 这正是我隐隐担忧的。 混沌本源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每次动用，都伴随着心神被侵蚀的风险。 如何平衡力量与意志，是关键。 阿婆继续道，“你想联系外界的那几位女娃娃，老婆子我可以帮你。 盘王寨有古老的‘同心蛊’，无视时空阻隔，可传递心念，且隐秘性极高，非大罗金仙难以察觉。但需双方心甘情愿，种下子母蛊。” 同心蛊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多谢阿婆！”我连忙道谢。 阿婆摇了摇头：“不必谢我。帮你，也是帮这寨子，帮这苗疆，乃至帮这天下苍生。 大劫将至，无人可独善其身。你既然是应劫的‘变数’，或许也是那一线生机所在。” 她顿了顿，对那少女道：“阿雅，去取‘同心蛊’来。” 名叫阿雅的少女应声而去，很快取来两个小巧的竹筒。 阿婆接过竹筒，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在竹筒上划过奇异的纹路。 片刻后，她将竹筒递给我：“子母同心，母蛊你留着，子蛊需送至你想联系之人手中。 她们自愿接纳，便可建立联系。记住，心念传递，贵在真诚，亦需谨慎。” 我郑重地接过竹筒，感受到里面传来微弱的生命波动和一种奇妙的联系感。 “你们可以在寨子里暂住几日，养好伤势。” 阿婆站起身，似乎有些疲惫，“阿雅会给你们安排住处。记住，莫要轻易动用力量，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和苏颖再次道谢，跟着阿雅离开了阿婆的木楼。 阿雅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干净的吊脚楼住下。 在楼上的窗口，可以俯瞰大半个寨子和远处连绵的青山。 握着手中装有母蛊的竹筒，我心中稍站定。 至少，联系外界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子蛊安全地送到花雨梦、韩如烟她们手中。 这需要周密的计划，也必须确保她们愿意相信并接纳这来自苗疆的神秘蛊虫。 而我自己，也需要趁着这段难得的安宁，好好消化阿婆的指点，尝试着去“理解”混沌，而非仅仅“使用”它。 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在这古老的盘王寨中，我们似乎找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也看到了一线微弱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