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制定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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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和卡勒姆带着两百精锐南下后，格伦莫尔堡并未显得空旷，反而因为各项事务的全面铺开而更显忙碌。 威尔深知，一支远征的偏师能否在南方站稳脚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后方是否稳固，是否能提供持续的支援，他将精力更加聚焦于内政的深耕细作。 新教堂的工地上，石块和木材堆积如山，工匠们在初步解冻的土地上忙碌着。老教士如今身份不同，作为即将落成的格伦莫尔主教堂的预定主持，他的腰板挺直了许多，但面对威尔时，恭敬中更添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感激。 威尔作为一个现代人，并非虔诚的教徒，但他深刻理解信仰对中世纪民众精神世界的巨大影响力，他召见了老教士，进行了一次长谈。 “大人，您来了。” 威尔点点头，目光扫过忙碌的工地。“进度不慢。” “托您的福，天气一转暖，大家就都动起来了。” 两人沿着初步成型的地基边缘慢慢走着，威尔开门见山：“神父，教堂建起来，不光是让人来做礼拜的。” 老教士侧耳倾听：“大人的意思是” “我琢磨着，在里面设个缮写室，不用大，能抄录些书籍就好。” “抄录……圣典吗” “圣典要抄，但不止。”威尔停下脚步，看向老教士，“农书，教人怎么种地的；医书，教人认草药、治常见病的，这些更实用。” 老教士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陷入思索。他捻着胸前的十字架，缓缓道：“引导灵魂向往天国，固然是本分……但若能缓解现世的苦楚，也确实是一桩善举。只是，大人，这需要懂书写、通拉丁文的人，我们这里……” “人才可以培养。”威尔肯定地说，“我会从领民中挑选几个聪慧的少年，跟随您学习，另外我希望教堂能负责记录领地的重大事件，比如婚丧嫁娶、土地交易，让它成为领民生活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灵魂的寄托。” 这实际上是悄悄地将部分民政记录功能赋予了教会，既加强了管理，又提升了教堂的地位。 老教士彻底明白了，这不只是增加一项职能，这是将教会更深地织入领地的日常脉络，赋予它超越精神范畴的影响力。 他微微欠身：“我明白了，大人。这是让教堂真正成为领民生活的一部分，而不只是每周去一次的地方，您考虑得周到。” “你能理解就好，具体需要什么，笔墨、羊皮纸，直接找管事说。”威尔顿了顿，“记住，知识不该只锁在修道院里，得让它流出来，浇灌土地，治病救人。” “谨遵您的吩咐。”老教士的回答带着郑重，他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传统的前景，一个在领主支持下，更具实际影响力的教会。 北盾港在春天来临后越发显得重要。商人法尔克展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他联合了几家有实力的商户，初步成立了“北境商会”，并拟定了简单的行规，这一次他带着一份详细的提案来见威尔。 在堡内的议事厅，法尔克铺开了账本和计划书。“伯爵大人，”他语气热切，“根据您的意愿，商会已初步成立。这是首批愿意常驻北盾港的商户名单及其主营货物，我们商议后认为，当务之急是建立统一的度量衡、标准的仓库租赁价格，以及明确的税费清单，避免无序竞争，才能长远发展。” 威尔仔细翻阅着提案，内容颇为专业，显然法尔克和他的同行们是真心想在此扎根。他赞许地点点头：“很好，这些基础规则至关重要，商会可以负责日常管理，但最终仲裁权归属领主法庭。此外，我要求商会建立一笔共同基金，用于港口的维护、扩建以及遭遇海盗时的共同损失补偿。” 这是将部分公共管理职能下放给商会，同时保留最终控制权，并让他们承担共同风险，法尔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好处，稳定的环境和共同防御能带来更大的利润。 “如您所愿，大人。我们还会组织商船队，定期往返于低地国家，不仅运出我们的毛皮、木材，也会为您带回急需的物资，比如优质的生铁、锡，甚至书籍。” 威尔补充道：“记住，严禁与英格兰进行任何贸易，尤其是战略物资。一旦发现，严惩不贷。”他划出了明确的红线，商业的脉络开始在北境跳动，它将为威尔带来财富、物资和信息，而这一切都置于他设定的规则之下。 处理完教会和商业事务，威尔将目光投向了最核心的领域，也就是律法。目前领地内的纠纷裁决，多依靠习惯法和领主的临时裁定，这在领地规模小时尚可，如今却显得滞后且随意性太大。 他召集了老莫顿、几位新投效的、以公正着称的小贵族，以及那位精通罗马法和教会法的老教士，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法典编纂小组”。 “我们需要一部成文的、清晰的律法。”威尔在第一次小组会议上定下基调，“内容要涵盖土地产权、继承、债务、商业契约、刑事犯罪等各个方面。原则是：力求公正，保护守法者，惩罚作恶者，并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位年轻贵族下意识地重复，显得有些迟疑，这意味着贵族和平民在某些情况下将适用同样的法律。 “是的，”威尔肯定地说，“至少在法律条文上是如此。唯有公正，才能赢得绝大多数人的真心拥护，当然，执行时可以考虑到身份差异，但原则不能动摇。” 他知道完全平等在中世纪不现实，但必须树立起法律的权威性和相对公平性。 他让小组广泛听取各阶层领民的意见，尤其是那些常见的纠纷类型，编纂工作进展缓慢，却至关重要。 一部符合北境实际情况、相对公正的成文法典，将是维系这个新兴政体长久稳定的基石。消息传出，领民们议论纷纷，大多充满了期待，他们渴望一个清晰、可预期的规则，而不是领主或管事随心所欲的判决。 威尔看着正在激烈讨论的小组成员，心中渐渐清晰。教会的安抚与引导，商会的活力与规则，法律的公正与秩序，这三条脉络正与军事的骨架、农业的血肉交织在一起，共同构筑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北境公国”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