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北境誓师

钰铭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南来的风不仅带来了春日的最后一丝寒意，也带来了更加确切且令人窒息的消息。 战报在格伦莫尔堡的议事厅内传阅，羊皮纸摩擦的沙沙声是此刻唯一的声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新投效的骑士们脸色发白，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英格兰重骑兵冲锋的威力；高地氏族的代表们则眉头紧锁，他们悍勇，但也明白在平原上与这样的军队正面对抗意味着什么；就连最精于算计的商会代表法尔克，此刻也收起了惯常的笑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计算着战争可能带来的损失与……那微乎其微的机遇。 威尔站在巨大的北境地图前，背对着众人，地图上代表他势力的区域已经从格伦莫尔峡谷蔓延至北海之滨，线条清晰，色彩鲜明，这是他数年心血的结果。而南方，一大片象征英格兰的猩红色正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开始晕染、扩散，威胁着要吞噬一切。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格伦莫尔山巅的积雪般冷静，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将他们的恐惧、犹豫和期待尽收眼底。 他没有立刻谈论南方的威胁，而是走到了厅堂中央那张新打造的、象征着联合与议事的橡木长桌前，桌面上已经依照他的吩咐，用炭笔粗略刻画了整个苏格兰的地形。 “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威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令人不安的沉默。“爱德华的王旗已经过了边境。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军队，更是一种秩序，一种将苏格兰彻底纳入其版图的决心。在这种秩序下，不会有独立的领主，不会有自治的氏族，只会有英格兰国王的总督和税吏。”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番话的份量沉入众人心底，然后他伸出手指，点在地图上斯特灵的位置。“华莱士和莫雷爵士正在这里浴血奋战，他们用勇气和生命为我们争取时间，但我们必须认清现实，仅凭南方的联军，无法长久抵挡爱德华的全力一击。” 他的手指向北移动，划过因弗内斯，划过他控制下的广袤北境，最终重重地敲在代表格伦莫尔的那个黑色山峦符号上。 “如果斯特灵失守，战火必将北燃，爱德华不会允许一个统一、强大的北境存在于他的后方。届时，无论我们是选择臣服还是抵抗，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土地、自治权、贸易特权，乃至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他再次环视众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所以，这不是救不救援南方的问题，而是我们北境能否生存下去的问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今天我们在南方流下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明天北境的家园不被焚毁！” “因此，”威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威尔德欧，以苏格兰女王陛下授予的‘北境守护’之名，在此宣布，正式组建‘北境联军’！” 厅内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全新的、超越传统封建征召的军事力量。 威尔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开始下达具体的命令，语速快而清晰： “首先，联军将以我的格伦莫尔卫队为核心，阿德里安爵士虽在南线，伊恩！” “在，大人！”伊恩踏前一步，甲胄铿锵。 “由你暂代指挥，即刻将卫队按作战序列重新编组，重步兵方阵、弩手分队、轻骑兵斥候，各司其职，作为联军的骨干和中坚！” “遵命！” “其次，所有已向我宣誓效忠的附庸骑士！”威尔的目光转向那些小贵族。 “谨遵守护之令！”以凯尔麦克杜伊为首的骑士们齐声应道。 “按《北境征召令》规定，限你们在十日内，率领各自麾下所有能作战的士兵，携带至少十日的口粮，前往格伦莫尔堡外指定营地集结！延误者，严惩不贷！” “是！” “第三，高地诸氏族！”威尔看向老卡梅伦族长、麦克劳德家族的代表等人。 几位族长或代表神情肃穆地点头。 “请按我们之前的约定，派出你们最精锐的战士。我需要的不是人数，而是擅长山地奔袭、侦查骚扰、能在复杂地形下作战的勇士，你们的猎弓和战斧，将在联军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卡梅伦族长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守护大人，卡梅伦家的儿郎，从不畏惧战斗，为了山峦的自由，我们听从调遣。” “第四，北境商会！”威尔最后看向法尔克。 法尔克立刻躬身：“请大人吩咐。” “商会负责联军的所有后勤补给，粮食、草料、药品、箭矢损耗，由你们统一调配、运输，我已授权你们，可以征用领地内所有必要的车辆和驮畜。同时，确保北盾港至格伦莫尔的物资通道畅通无阻，此战若胜，北海商路，我将优先赋予北境商会管理之权！” 法尔克眼中精光一闪，利益与风险并存，他深深一礼：“商会必竭尽全力，不负大人重托！” 威尔的动员，没有空泛的豪言壮语，而是将冰冷的现实、迫在眉睫的威胁与清晰可见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精准地投射到每一方势力的心头。 他赋予了这支即将成立的联军一个超越单纯军事目的的意义，这是北境为了自身存续而战的联盟。 命令既下，整个北境如同一部精密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格伦莫尔堡外的平原上，迅速立起了一片连绵的营地。 伊恩率领的格伦莫尔卫队首先展示了何为纪律与专业，他们阵列严整，装备统一，操练时号令如一，杀气腾腾，让后来者无不侧目。 随后几天，各路人马陆续抵达，附庸骑士们带着数量不等的侍从和征召兵，虽然装备五花八门，但至少在格伦莫尔军官的指挥下，开始进行基础的阵型配合训练。 高地氏族的战士们则成群结队而来，他们穿着杂色的粗呢外套，携带猎弓、战斧和圆盾，眼神桀骜，行动迅捷，自带一股山林间的悍勇之气，被单独编组，由伊恩统一协调，主要负责侧翼掩护和游击侦查。 商会的车队更是川流不息，将堆积如山的粮秣、成捆的箭矢、修补铠甲的皮革铁片源源不断运入营地。法尔克展现了他卓越的组织能力，甚至在威尔的首肯下，临时招募了一些流民作为辅兵，负责营地的杂役和运输。 威尔每日都会巡视营地，检查训练，查看物资，他并不过多干涉具体事务，只是沉默地观察，偶尔对军官下达几句指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稳定剂，士兵们看到这位年轻的守护大人面容沉静，步伐稳健，眼神中没有任何慌乱，心中的不安便也渐渐平息下去。他们相信，这位能带来高产粮种、锋利刀剑和崭新秩序的领主，也能带领他们赢得这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 在营地中央，那面新绣的旗帜已经升起，银底之上，黑色的锯齿山峦巍然屹立，山巅红星闪耀，下方交叉的金色铁锤与钥匙在春风中微微拂动。旗帜旁，那行拉丁文铭言“per ignem et ferrom”（凭火与铁）仿佛也带着金属的冷冽与火焰的炽热。 威尔站在旗下，望着眼前这片初具规模的联军营地，人马喧嚣，旌旗招展。北境联军的第一次张弓，目标，直指南方那席卷而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