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会议上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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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求援信使几乎踏破了格伦莫尔堡的门槛，言辞一封比一封恳切，甚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 华莱士和莫雷率领的联军，在爱德华大军持续的压力和焦土政策的双重打击下损失惨重，控制区域不断萎缩，斯特灵城已岌岌可危，他们迫切需要北境联军南下，合力抗敌。 威尔知道，不能再等了。内部的情报网络尚未带来关于科明集团通敌的确凿证据，但南方的军事压力已到临界点，他必须亲自南下，不仅要参与作战，更要直面那些隐藏在己方阵营内的毒蛇。 留下老莫顿坐镇后方，统筹后勤与难民安置，并叮嘱伊恩加紧训练新整合的氏族山地部队，威尔亲率以格伦莫尔卫队为骨干，辅以部分骑士和氏族战士组成的北境联军先头部队，共约两千人，开赴南方。 他们抵达苏格兰联军位于福斯河上游一处高地的临时大本营时，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与颓丧。 营地布局松散，士兵们面带饥色，士气低落，与格伦莫尔堡外那秩序井然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华莱士和莫雷亲自出迎，两位英雄人物如今也是满脸疲惫，甲胄上布满征尘与干涸的血迹。 “威尔伯爵，你终于来了！”华莱士紧紧握住威尔的手臂，力道之大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与压力，“你再不来，我们恐怕只能退入山林打游击了！” 安德鲁莫雷爵士也上前，语气沉重：“爱德华的前锋距此已不足二十英里，我军新败，士气不振，急需你这支生力军稳住阵脚。” 威尔沉稳地回应：“两位辛苦了。北境联军虽非庞大，但将士用命，装备精良，必不辜负诸位的期望。” 然而，欢迎的暖意尚未散去，冰冷的现实便接踵而至。当晚，在由几位主要贵族和指挥官参加的临时军事会议上，威尔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来自内部的刀锋。 会议在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里举行，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一种无形的紧张，主持会议的是监护委员会的代表，一位年老的、态度暧昧的主教。 而真正的焦点，是坐在主教下首，穿着华丽天鹅绒外套，面容精明而冷峻的约翰科明，以及他身边几位明显以其马首是瞻的贵族，包括面色阴沉的巴肯伯爵。 议题很快转到军需分配上，当威尔提出，北境联军远程奔袭，携带粮草有限，需要大本营统一补给，尤其是需要调拨一批箭矢和备用武器时，科明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拖沓： “威尔伯爵，北境守护，”他刻意加重了后面的头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您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过，如今大敌当前，我军物资本就捉襟见肘，您麾下士兵装备之精良，我等早有耳闻，尤其是那威力巨大的弩箭，想必自给自足不成问题吧何必再与这些苦战数月、损耗巨大的兄弟们争夺这点可怜的补给呢”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面露赞同或敢怒不敢言的小贵族：“况且，大规模、远射程的弩箭，若是使用不当，万一激怒了爱德华陛下导致更残酷的报复，这个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依我看，当前应以稳守为主，避免不必要的挑衅。” 这番话看似有理，实则阴毒。既拒绝了威尔的合理要求，试图削弱北境联军的战斗力，又将“激怒爱德华”的帽子扣了过来，暗示威尔是好战分子，不顾大局。 帐篷内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华莱士眉头紧锁，莫雷欲言又止，其他贵族则大多低头不语。 威尔看着科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他知道，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直视科明：“科明勋爵，依你之见，何为‘必要的挑衅’” 科明挑眉：“自然是避免刺激英格兰人，为我们争取谈判空间的行为。” 威尔声音冷了下去：“是像某些人一样，紧闭城堡大门，坐视领民流离失所，甚至暗中与英格兰商人交易，将粮食、铁料，乃至情报，输送给我们的敌人吗这也是在避免‘不必要的挑衅’” 科明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一拍桌子：“威尔伯爵！你这是什么意思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 威尔没有理会他的色厉内荏，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法尔克通过商会渠道搜集到的、关于科明家族名下商队近期与已知的英格兰背景商人进行大宗交易的记录，虽然无法直接证明是军需物资，但时间点和交易对象都极为敏感。 他没有念出来，只是将羊皮纸在手中掂了掂，目光锐利如刀：“科明勋爵，是否需要我请监护委员会，或者直接禀报女王陛下，彻查一下某些商队在战时的‘正常’贸易往来看看这些交易背后，流淌的是苏格兰的血液，还是某些人鼓胀的钱袋，亦或是……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至于补给……北境联军是奉女王陛下和守护职责前来抵御外辱，不是来乞讨的！若连基本的军需都无法保障，那我不得不怀疑，坐在这里的某些人是真的想打赢这场战争，还是另有所图！” 他猛地转身，面向那位老主教和在场的所有贵族，语气斩钉截铁：“我，威尔德欧，以北境守护及联军指挥官的名义宣布，从现在起，联军所有后勤补给，由我统一调度、分配！凡有抗命、阴奉阳违、克扣物资者，无论身份，一律以贻误军机、叛国罪论处！” 帐篷内一片死寂。 科明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酒杯，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敢再反驳，威尔手中那份未知的“证据”和毫不留情的指控，像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巴肯伯爵等人也噤若寒蝉。 华莱士和莫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一丝释然。他们早已受够了这些贵族们的掣肘，此刻威尔以如此强硬的手段夺权，虽然冒险，却也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 “我支持威尔伯爵的决定。”华莱士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洪亮。 “附议。”莫雷紧随其后。 老主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在威尔和科明之间逡巡片刻，最终也无奈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既…既然如此，便依威尔伯爵所言。” 威尔强势接管了后勤主导权，这第一场正面交锋，他凭借情报的威慑和毫不妥协的态度，险胜一局。但他知道，科明绝不会善罢甘休，议会上的刀光已然闪过，下一次，可能就是真正的匕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