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审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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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晚，七点五十分。 距离昌明汽车那场万众瞩目的“真相说明会”正式开始，还有最后十分钟。 发布会的地点，依旧选在了潭州工厂那条已经成为昌明“精神图腾”的试车跑道上。但这一次，现场的氛围，却与之前那两次发布会时的轻松、喜庆，截然不同。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凝固成了一种近乎于实质的，混合着紧张、压抑和一丝嗜血兴奋的胶状物，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天空中，飘着冰冷的，如牛毛般的秋雨。 主办方没有搭建任何遮雨的棚子，只是给每一个到场的来宾，发了一件印着“昌明拓荒”logo的，薄薄的蓝色一次性雨衣。 湿冷的雨丝，混杂着从远处工地上吹来的，带着泥土腥气的风，打在脸上，让人从皮肤到骨髓，都感到一阵阵的发冷。 媒体席上，早已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超过两百家媒体的记者。 但与以往发布会前，那种同行之间互相寒暄、交流信息的轻松氛围不同，此刻的媒体席，安静得像一座座孤岛。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抱着手臂，用一种，审视，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敌意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空无一人，只摆放了一张简单桌子和一把椅子的简陋主席台。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来之前，都收到了一封神秘的匿名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份加密的pdf文件，和一个六位数的密码。 当他们输入密码，打开那份名为《昌明内部质检报告（绝密）》的文件，看到里面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关于“拓荒星 火”在早期测试中出现的“致命缺陷”时，他们所有人的职业嗅觉，都被瞬间点燃了。 更何况，随邮件而来的，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用牛皮纸包裹的“车马费”红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晚，他们不是来参加一场发布会的。 他们是来参加一场，早已写好了剧本的，对一个不自量力的“行业颠覆者”的，公开审判。 他们，就是那群，即将宣读判决书的，冷酷的“刽子手”。 而在千里之外，无数个或奢华，或普通的办公室里，这场审判的“幕后推手”和“吃瓜群众”们，也早已准备就绪。 柳州，五菱的作战室里，总经理黄振的面前，摆着一杯刚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大红袍。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大局已定的从容与淡然。 他身后的“黑鲨公关”老板王海，则更是掩饰不住满脸的得意，他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仿佛已经看到了，周致远在镜头前，痛哭流涕，鞠躬谢罪的“名场面”。 大学同学群里，赵宇辉更是直接开启了“实时解说”模式，他发了一张自己坐在“沪上通用”那间豪华办公室里，面前摆着一杯手冲咖啡的自拍，配上了一段充满了“专家”优越感的文字。 “各位，好戏即将开场。 温馨提示：今晚的直播，可能会引起部分‘昌吹’的强烈不适，请自备速效救心丸。 本人将为大家，从专业角度，独家解读，一个‘网红品牌’是如何在资本和舆论的绞杀下，被活活作死的。[咖啡][微笑]” 后台的临时休息室里，气氛更是压抑到了冰点。 孙晓峰、李怀、王浩然……所有昌明的核心高管，都像一群即将被送上刑场的囚犯，坐立不安，每个人的手心里，都攥出了一把冰冷的汗。 “周总……真的……真的要这么干吗” 孙晓峰看着墙上那即将归零的倒计时，又看了一眼周致远那平静得有些可怕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这太冒险了！万一……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啊！” 周致远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干净的蓝色工装的衣领。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群，陪着他，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最忠诚的伙伴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比窗外所有闪光灯，都更加灿烂，也更加自信的笑容。 “放心。” 他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让所有人，都瞬间安心的，强大的力量。 “今晚，我们死不了。” “死的，只会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说完，在所有人，充满了震惊、不解，却又被他那份强大自信所深深感染的复杂目光中，他独自一人，推开了那扇通往风暴中心的大门，缓缓地，走上了那个，即将成为审判台的，简陋的舞台。 “啪嗒，啪嗒，啪嗒……” 在数以亿计的，线上线下观众的注视下，周致远那沉稳的脚步声，通过现场上百个高灵敏度的麦克风，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像一声声，敲响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最后的丧钟。 他走到台前，没有坐下，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台下，那一张张，充满了敌意、审视和幸灾乐祸的，媒体记者们的脸。 现场的闪光灯，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地闪烁着，几乎要将他那张，在雨夜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彻底吞噬。 “周总！请问您对网上流传的‘星火自燃’事件，有何解释！” 一个早就被“打点”好的，来自某家知名门户网站的记者，第一个站了起来，抢在周致远开口之前，就抛出了那个，最尖锐，也最致命的问题！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般的质问！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排练好一般，一个又一个充满了刁钻和陷阱的问题，如同暴雨般，向着台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砸了过去！ “周总！有内部消息称，‘拓荒星火’存在上百项致命的设计缺陷，请问是否属实！” “周总！面对如此重大的信任危机，昌明汽车是否会启动大规模召回计划又将如何赔偿广大车主的损失！” 面对这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围攻，周致... 致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些冰冷的雨丝，打湿他的头发和衣衫。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表情，不卑不亢，不怒不喜。 直到现场的声浪，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才缓缓地，抬起手，拿起桌上那杯，早已被雨水打得冰凉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然后，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他的沉默，而显得愈发得意和嚣张的脸，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各位，别急。” “真相，需要一点点地，揭晓。” “审判，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