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出前所未有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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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 京师的天漏了个大窟窿。 冷风不要钱的往下灌。 兵部衙门的一纸公文,把一潭死水炸开了锅,整个京城都跟着晃荡。 春狩大典的流程,贴了出来。 识字的,不识字的,全扎堆扯淡。 茶馆的说书先生得了新活,唾沫横飞的分析各营出场顺序,把自己当成了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听说了吗魏国公他们给太子爷使坏呐!” “何止是使坏,这是把脸伸过去让太子爷自己抽自己!” 消息传的飞快。 东宫的武学新军,被排在演习的最后一项。 压轴。 这词儿听着是好。 可搁在这事上,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谁都门儿清,等京营十二团营的精锐挨个上场,威风耍了个遍,最后让太子那几百号童子军上去遛两圈。 那对比得多惨。 相形见绌都是夸奖。 怕是要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京城内外的大小赌坊,盘口开的飞起,几乎全押太子新军输的底裤都不剩。 毓庆宫,书房。 暖炉烧的再旺,空气里那股火药味也散不掉。 “殿下!欺人太甚!” 沈炼捏着抄录的公文,脖子都气红了。 “他们这是把咱们的脸扔地上踩!我这就去面圣,请陛下降旨,斥责他们!” 郭勇站在一旁,也是一身火气,拳头捏的嘎吱响。 朱见济坐在书案后头,手里盘着个玉佩,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接过那份公文,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目光落在武学新军,压轴演武那行字上,他脸上居然有了笑意。 “沈先生,别急。” 他放下公文,声音平的吓人。 “孤看,这个安排,很好。” “很好” 沈炼和郭勇都傻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他们想让孤压轴,是看得起孤。” 朱见济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光秃秃的院子。 “既然他们把最好的位置都给孤留好了,孤要是不唱一出好戏,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他转过身,眼睛里是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兴奋。 “传孤的话,就说孤很满意这个安排。” “告诉他们,孤会准时到场,检阅三军。” 他停了一下,那笑意更深了。 “他们想看戏,孤就给他们唱一出。” “一出。。。前所未有的大戏。” 。。。 京郊,武学新军训练场。 寒风卷着沙土,刮在脸上刀割一样。 郭勇正在推行朱见济定的新操典,队列训练占了大头。 新兵们被要求走出一个人样,站出一棵松样。 这可捅了老兵油子的马蜂窝。 “花架子!全是些没卵用的花架子!” 一个声音在队伍里炸开,中气十足,带着沙场上才有的悍气。 说话的是个独眼老兵,叫钱老四,听说从土木堡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中资历老,威望高。 他指着走正步的新兵,满脸都是不屑。 “上了战场,是靠刀子和血性活命,不是靠谁的步子走得齐!郭将军,你这套,糊弄新兵蛋子还行,想拿去跟京营那帮虎狼比划,纯属找死!” 这话一出,不少老兵跟着瞎起哄。 郭勇的脸黑了下来,刚要发火,脑子里闪过朱见济的脸。 他把火气摁下去,走到钱老四面前。 “钱老把总,你的勇武,郭某佩服。但殿下说过,时代变了。” “狗屁的时代!” 钱老四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老子只信手里的刀!” “好。” 郭勇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就按军中的规矩办。你我各挑十人,不比走队列,就比沙场上的真本事。如何” “比就比!怕你不成!” 钱老四眼睛都亮了。 “不过,比试的内容,我来定。” 郭勇的嘴角扯了一下。 “看到三百步外那面山坡上的旗子了吗一个时辰内,哪一方先把它夺下来,就算赢。” 钱老四和他挑的十个老兵,都是个人武艺高强的悍卒。 一声令下,嗷嗷叫着就朝山坡冲过去,活脱脱一群下山虎。 郭勇这边,他挑的十个武学学员,却没急着动。 他们飞快结成一个小队,三人持火铳在前压制,两人在两翼看护,剩下五人则顺着一条隐蔽的沟壑,悄悄摸了过去。 山坡上,钱老四的人冲的快,但乱七八糟,很快就在假想的火力下“死”了一片。 武学学员的小队,全程靠旗语和手势沟通,没有半句废话。 掩护。 突进。 交替前进。 整个过程快的像一道闪电。 结果没有半点悬念。 半个时辰不到,钱老四还在半山腰喘粗气,那面旗子已经被武学学员的小队拔了下来。 钱老四和他的人站在山坡下,看着山顶上那支军纪森严的小队,一个个都懵了。 他们输了。 输的稀里糊涂,但又明明白白。 “娘的。。。” 钱老四愣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群小子。。。真他娘的邪门。” 他走到郭勇面前,一脸的不服气,可声音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郭将军,你这练兵的法子,老钱我。。。服了。”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整个新军大营里,再也没人敢炸刺。 老兵看新兵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 夜里,格物院。 一间守卫森严的秘密工坊,灯火通明。 朱见济一身便服,正在检查最后的家底。 “殿下!成了!全都成了!” 李泰双眼通红,全是血丝,人却亢奋的不行。 他跟献宝似的,把几件新出炉的神兵亮给朱见济。 第一件,是件背心。 外头是磨得锃亮的钢片,里头却是厚厚的,手感奇怪的织物。 “殿下,此物名为丝钢甲,看着单薄,内里是十八层浸了桐油的顶级蚕丝。刀砍不透,箭射不穿!最关键的是,它轻!比寻常铁甲轻了一半多!” 第二件,是一排造型古怪的火铳。 “殿下请看,此乃神火铳!最大的好处,是它能从后膛装弹,不用从铳口拿通条死命压。一个熟练的枪手,十息之内,能连开三枪!射程和威力,更是寻常火铳的两倍!” 最后,李泰小心翼翼捧出几个黑乎乎的陶罐。 “此物,是按殿下的方子调配的迷龙烟。一旦点燃,十步之内,浓烟滚滚,睁眼瞎,是制造混乱分割战场的无上利器!” 朱见济一件件摸过这些超越时代的大杀器,眼神灼热。 他拍了拍李泰的肩膀,郑重的说: “李院长,辛苦了。你和格物院的匠人们,为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 。。。 春狩大典前夜。 毓庆宫,书房。 巨大的京城沙盘,摆在房间正中。 沈炼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很不好看。 “殿下,京城所有赌坊的最新盘口都出来了。” “我们。。。一赔二十。” 这个数字,代表在所有人眼里,新军输定了。 朱见济像是没听见。 他所有的心神,都钉在那副沙盘上。 他拿起一枚孤零零的蓝色小旗。 那是他的新军。 沈炼和郭勇都屏住了呼吸,盯着太子的动作。 他们猜,太子会把这枚旗子放在演习场的一个角落,一个好守难攻的地方。 然而。 朱见济接下来的动作,让两人心脏都停了一拍。 他手腕一沉。 那枚代表武学新军的蓝色小旗,被他稳稳的,毫不犹豫的,插进了沙盘的正中央。 那里。 是代表京营最精锐的中军主力,五军营的黑色旗阵的心脏! 那是一种决绝。 一往无前。 不是防守。 不是试探。 是进攻! 是刀子捅心脏! 朱见济做完这个动作,才抬起头,看向早就傻掉的沈炼和郭勇。 他脸上是一种掌控全局的笑。 “他们以为孤是来看热闹的,孤却要做这场赌局的庄家。” “传令下去。” “明日演习,只有一个目标。”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那片最密集的黑色旗阵上,狠狠一划。 “打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