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探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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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阁”三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入程烈脑海。苏影以秘术推演出的能量流向图，虽模糊简略，却为他拨开了重重迷雾，指明了最清晰也最危险的方向。 皇宫大内，龙潭虎穴。典藏阁作为皇家秘藏重地，其守卫之森严，禁制之强大，绝非如今的程烈可以硬闯。但他别无选择，这是目前能找到碎片最可能的线索，也是维系与苏影这脆弱联盟的基石。 硬闯是取死之道，唯有智取。 接下来的数日，程烈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对“映照”之能的深化感悟与运用之中。炼气三层的灵力支撑下，“映照”的范围、清晰度与持续时间都有了显着提升。他不再满足于仅仅连接西侧那名暗哨，而是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操作——比如，在维持连接的同时，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移动“视角”，如同操控一个无形的探头，窥探更远处的景象。 他选择的目标，依旧是那名西侧暗哨。此人的活动范围相对固定，气息也最为熟悉，是练习的绝佳对象。 起初，“视角”的移动极其艰难晦涩，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前行，稍有不慎便会中断连接，甚至引来精神力反噬。但程烈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和对天机匣日渐加深的掌控，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新开始。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后，他已能勉强控制着“视角”，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围绕那名暗哨周身数尺的范围进行“扫描”。虽然范围狭小，速度缓慢，但这无疑是一个质的飞跃！这意味着他拥有了初步的、主动探查的能力！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放松自身的修炼。炼气三层的境界逐渐稳固，灵力愈发凝练。对“御”之场的运用也更加纯熟，不仅能有效隔绝自身修炼时的灵气波动，甚至能微弱地干扰近距离的灵力探测。那蓝色“净愈”之力虽无法主动激发，但其被动滋养的效果让他始终保持着最佳状态。黄色“芥子”空间更是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一些重要的零碎物品皆存放其中，随身只留些许掩人耳目的杂物。 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皇宫，特别是典藏阁的信息。小安子的渠道仅限于底层流言，难堪大用。冯谨那条线风险太高，且未必能接触到典藏阁的核心信息。 最终，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些轮值守卫王府的禁军身上。这些禁军虽地位不高，但毕竟属于皇城守卫体系，对皇宫内部的大致布局、某些区域的禁忌，总比外人清楚。尤其是那些资历较老、看似嘴碎些的军士，或许能在不经意的闲聊中透露出有价值的信息。 他再次动用“映照”，目标不再是暗哨，而是换成了两名在王府角门处值守、正在低声交谈的禁军老兵。 识海中景象模糊晃动，隔着一层毛玻璃般，远不如连接暗哨时清晰稳定。显然，与没有特殊联系、且意志清醒的普通人建立“映照”，消耗更大，效果也更差。 “……妈的，这鬼地方，阴气森森的，守得老子浑身不自在。”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抱怨道。 “少说两句吧，赵统领下了死命令，出了岔子，咱们都得掉脑袋。”另一个声音较为沉稳。 “怕个鸟！里面不就一个废王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婆娘吗能出什么岔子要我说，还不如调回去守宫门，至少还能偶尔瞥见几位贵人娘娘的仪仗，养养眼……” “宫门嘿，你想得美！如今宫里头也不太平，听说前几日‘典藏阁’那边还闹了点子动静，守备又加严了……” “典藏阁”！ 程烈心神一凛，立刻集中精神，仔细“倾听”。 “典藏阁那地方不是一直都有阵法守着吗能闹什么动静” “谁知道呢反正上头紧张得很，巡逻的班次都密了不少。好像是说……阁内某件老物件，前些日子夜里莫名闪过一道微光，把当值的内侍吓了一跳……” “嘶……不会是闹鬼吧那些老物件，年头久了，听说都有些邪性……” “嘘！慎言！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小心祸从口出！”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显然意识到了失言，开始警惕地扫视四周。 程烈立刻切断了“映照”，心中却已掀起了波澜。 典藏阁！老物件莫名闪动微光！ 这会不会与苏影要找的那块碎片有关那碎片对灵识之力和空间波动有共鸣，若在典藏阁内，受到某种外界刺激（比如苏影的推演秘术或是其他原因）而产生微弱反应，散发光芒，也并非不可能！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不仅证实了典藏阁确实存在异常，更将范围缩小到了“会发光的老物件”上！ 必须尽快确认！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需要亲自去“看”一眼典藏阁！不是依靠模糊的“映照”，而是要以“映照”为跳板，尝试将自身的一缕灵识，依附于某个合适的“载体”之上，进行更深入、更清晰的探查！ 这个载体，最好是与皇宫联系紧密，且能相对自由靠近典藏阁的存在。 他想到了冯谨！这位司礼监随堂太监，有机会出入御书房，或许也能借着某些由头靠近典藏阁区域哪怕只是远远一瞥，也比他在这里盲目猜测强！ 但这需要极其精妙的操控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以他目前的“映照”能力，远距离连接冯谨本就艰难，还要分心引导灵识依附，其难度和风险呈几何级数上升。 然而，机遇与风险并存。 程烈不再犹豫。他调整好状态，将自身灵识调整到最敏锐、最凝聚的状态。然后，他再次催动白色中心块，目标直指深宫之中的冯谨！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传递意念，而是将自身一缕极其细微、却高度凝练的灵识，如同附骨之疽，小心翼翼地缠绕在那“映照”的通道之上，随着那无形的联系，跨越空间，向着冯谨所在的方向探去！ 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那连接通道极不稳定，如同狂风中的蛛丝，他的那缕灵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被空间乱流撕碎，或者被冯谨自身的气息所排斥、湮灭。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识海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程烈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全力维持着那脆弱的联系与灵识的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精神力即将枯竭，那缕灵识也快要溃散之时，通道的另一端终于“触碰”到了目标！ 依旧是那片模糊扭曲的景象，但比之前清晰了一丝。他“看”到冯谨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摞文书，行走在一条光线略显昏暗的宫廊之中。廊柱朱红，地面光可鉴人，远处隐约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 机会！冯谨似乎在前往某个地方！ 程烈立刻集中全部意念，引导着那缕细若游丝的灵识，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向着冯谨手中的文书依附而去！他不敢直接依附于冯谨本人，那样气息冲突太大，极易被察觉。文书是死物，气息平和，是更好的载体。 成功了！ 那缕灵识如同水滴融入海绵，悄然附着在了一本文书的封皮之上。刹那间，程烈感觉自身与那本文书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联系，通过这联系，他“看”到的景象稳定清晰了许多！虽然视角受限，只能看到文书前方有限的区域，但已远胜之前！ 他屏息凝神，通过这缕灵识，感知着外界。 冯谨脚步不停，穿过几道宫门，周围的守卫明显变得更加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是阵法禁制的气息！ 终于，冯谨在一座巍峨肃穆、飞檐斗拱的巨大阁楼前停下了脚步。阁楼匾额之上，三个鎏金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典藏阁”！ 到了！ 程烈心中一震，全力催动那缕灵识，试图“看”得更远，感知得更清楚。 典藏阁大门紧闭，门前站着四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带刀侍卫，其修为赫然都在炼气期以上！阁楼四周的虚空之中，隐有符文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内外。 就在冯谨躬身向守门侍卫出示腰牌，准备交接文书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典藏阁深处，某个未知的角落，毫无征兆地，再次闪过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淡金色光芒！ 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就在光芒闪过的瞬间，程烈附着在文书上的那缕灵识，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颤！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渴望与共鸣的悸动，顺着灵识的联系，瞬间传递回程烈的识海深处！ 是它！就是它！苏影要找的那块碎片！它真的在典藏阁内！而且，刚才确实产生了反应！ 与此同时，典藏阁门前，那四名侍卫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齐齐望向阁内深处！其中一人更是猛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冯谨，以及他手中那摞文书！ “不好！” 程烈心中警铃大作，当机立断，立刻切断了与那缕灵识的所有联系，同时强行中断了“映照”！ “噗——！” 一大口鲜血猛地从程烈口中喷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床榻之上。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精神力透支的反噬，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混杂着痛苦与兴奋的弧度。 找到了！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终于确认了！ 那块神秘的碎片，就在皇宫典藏阁内！ 夜探宫闱，虽九死一生，终不负所望。 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确认的线索，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了。 风暴，即将因他这微不足道的一缕灵识，而真正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