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假旗抢粮,林冲一怒全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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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火光冲天。凄厉的哭喊声,混杂着牛羊的悲鸣,撕裂了静谧的夜空。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刀枪,正将一袋袋粮食从农户家中拖出,扔上牛车。车上,一面褪色的“林”字旗,在火光中摇曳不定。 “林将军的兵抢粮了!没活路了!”一个老妇瘫坐在地,捶胸顿足。 马蹄声如急雨,骤然响起。林冲一马当先,率领骁骑营自长街尽头疾驰而至。他未发一言,身影在火光下拉长,手中长枪的寒光,比火焰更令人心悸。 他跃马拦在车队之前,一刀斩断了头车的辕木。沉重的牛车轰然倾斜,米袋滚落一地。 “奉统帅令,征粮备战!”领头的黑衣人见状,非但不惧,反而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腰牌,“尔等何人,敢阻军令” 林冲没有看腰牌。他一把扯下那面旗帜,在手中展开。布料新旧不一,针脚粗劣,分明是连夜赶制的仿品。 他将旗帜扔在地上,一字未吐,但那份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拿下。”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山崩。骁骑营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黑衣人几乎没做任何像样的抵抗,便被悉数按倒。 “其余人,逐户核查。”林冲翻身下马,对身后的曹正下令,“一粒米,不得擅动。告诉乡亲们,二龙山的粮,只会发到他们手里,绝不会从他们碗里抢。” 当夜,帅帐之内,灯火通明。 被俘的头目熬不过半个时辰的审讯,便将一切都招了。 “是……是济州‘九渊会’的裴掌柜指使的。”那人瘫在地上,浑身颤抖,“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们一批‘通贸令箭货’,可以在他们的夜市里换真金白银。” “夜市”曹正追问。 “每五日,在城外乱葬岗开市一次,只有手持令箭的商队才能进。” 林冲挥手让人将俘虏拖下。他转向一旁的苏轻雁,这位原先的江南商贾之女,此刻正翻阅着从俘虏身上搜出的几页账册残页,秀眉紧蹙。 “哥哥,事情不对。”苏轻雁将账册推到林冲面前,“你看,这些商队以梁山的令箭为凭,在济州、郓城之间转运盐铁,但账目上,只有进,没有出。他们在囤积物资。” 她顿了顿,指着另一处记录:“更蹊跷的是,他们从大户手里收粮,用的是足重的官银。可付给散户、农户的,却是这种。”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扔在桌上。那铜钱色泽暗淡,质地轻飘。 “铅心钱。”苏轻雁的声调里透着一股寒意,“市面上,三枚才能换一枚好钱。他们用这种劣钱,高价从百姓手里换走粮食和家禽,百姓初时以为占了便宜,等发现钱是假的,悔之晚矣。这哪里是做生意,这是在买民心,毁信用!” 她抬起头,直视林冲:“等百姓恨透了‘抢粮的林将军’,恨透了这些‘烂钱’,他们再以‘救世商团’的名义入场,用真金白银开仓放赈。到那时,二龙山在百姓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匪’字。物价,人心,都将操控在他们手里。” 曹正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策!” 林冲凝视着地图上那条连接济州与郓城的商道,久久不语。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那就让他们继续‘救灾’。” 他抬起手,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但我们得换一副秤。” 三日后,二龙山校场,人山人海。 一则由林冲亲自签发的命令,传遍了山寨:即日起,二龙山发行“信券”。 苏轻雁一身干练的短衫,立于高台之上。她身后,没有金银,只有一堆堆崭新的钢锄、一桶桶清亮的火油、一盏盏刚出炉的琉璃灯,还有一张张写着“学堂入学名额”的凭证。 “乡亲们!”苏轻雁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山寨发的这纸信券,不靠官府的印,不靠将军的刀,靠的是你们自己!” 她指向身后的实物。 “它靠的是阿蛮师傅烧出来的炭,靠的是你们开垦出来的田,靠的是你们亲手织出来的布!每一张券,都记着你们的工分,都能在这里,换走你们看得见、摸得着的活命东西!” 人群中,议论纷纷,多是观望与犹疑。 苏-轻雁见状,微微一笑,对身旁的女营成员示意。一口大铁锅被抬了上来,里面,装满了从那些假商队处缴获的铅心劣钱。 “至于那些奸商给你们的烂钱……” 她拿起火把,当着所有人的面,扔进了铁锅。火焰升腾,铜钱在烈火中扭曲变形,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谁还信它,就让他继续捧着这些烂钱过冬!” 人群一片哗然。 就在此时,一名在西山修渠队干了半日活的老农,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将一张记录着“半日开渠”工分的土纸递了过去。 苏轻雁亲自接过,核验之后,高声宣布:“工分足额,兑米一斗!” 一斗饱满的麦粒,当着所有人的面,倒进了老农的米袋。老农抱着米袋,激动得浑身发抖,突然嚎啕大哭。 这一声哭,仿佛一个信号。 “俺也要换!俺昨天帮匠营运了一天矿石!” “俺家的!俺媳妇给女营缝了三天的军服!” 人群瞬间沸腾,蜂拥着冲向高台,争相用自己积攒的工分兑换信券。 与此同时,济州城外的乱葬岗夜市,一处隐秘的巷道内。 阿蛮扮作贩卖硝石的货郎,将十张伪造的“通贸令箭”递给守卫,顺利混了进去。他压低了斗笠,在阴影中穿行,很快便锁定了中心的一座大帐。 帐内,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正捻着两颗铜算珠,听着手下汇报,正是裴玉舫。 “李家庄那面假旗一毁,二龙山的信用,眼看就要溃了。林冲那莽夫,除了杀人,还懂什么”裴玉舫冷笑一声。 “掌柜的高明!” 阿蛮没有久留。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在经过一处堆放盐包的角落时,假装脚下不稳,将一小撮从桐柏山带来的蓝色矿粉,悄悄撒入了一袋开了口的盐包中。 他又提着一小壶酒,凑到一名守卫身旁,借着醉意攀谈。几句吹捧下来,便套出了话。 “咱们这买卖,背后可是有大人物撑腰。”那守卫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说,“江南来的沈先生,每月拨银万两,专营‘清纲行动’,就是要让这北地的乱匪,一个个都滚回泥里去!” “清纲行动……” 阿蛮将这四个字记在心里,正要脱身,帐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在外面!” 两名护卫提刀冲出! 阿蛮心头一紧,刚要动手,身旁一个卜卦的摊位前,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哑婆子,突然被一个醉汉撞倒,摊上的油灯翻滚在地,瞬间燃起一片火光。 “走水了!” 夜市顿时大乱。阿蛮趁乱挤入人群,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帅帐。 林冲听完阿蛮的汇报,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绢上,只写了八个字。 “夜市收官,账本归山。” 他将密令递给阿蛮,又转向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武松。 “二郎。”他低语道,“今晚,你带二十精锐,穿便衣,潜伏西岭坡。一旦火起,直取主帐。” 武松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活要见人。”林冲补充道,“死要见册。” 他又看向苏轻雁:“准备百口大锅,明日清晨,在山门前熬粥。凭信券者,优先施赈。” 月上树梢,风卷黄沙。 阿蛮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再次消失在夜色里。 林冲独自立于北岭之巅,山风吹动他的衣角。他望着远方,那片幽光点点的夜市轮廓,仿佛蛰伏的毒蝎。 “你们想用铜臭压垮人心……” 他轻声自语。 “这一局,我赌的是百姓手里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