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钦差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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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那股刚刚升腾起来的豪情与期待,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冻结。 方才还因林冲的宏大构想而心潮澎湃的朱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手中一直轻摇的羽扇,也僵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他娘的!” 鲁智深第一个炸了,他那根沉重的浑铁禅杖重重顿在地上,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朝廷这帮狗官,下手这么快!这是不给老将军活路啊!”他一双牛眼瞪得血红,满脸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哥哥,这云州去不得了!那就是个龙潭虎穴!” 武松没有说话,但他“噌”地一声抽出了怀中的戒刀,雪亮的刀锋在灯火下闪过一抹寒芒。他默默地站到林冲身侧,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整个房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冲没有理会暴怒的鲁智深和戒备的武松,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脸色煞白的朱武。 他的身形依旧笔挺,只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个仍在急促喘息的鹰眼司探子。 “钦差是谁”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个足以颠覆全局的惊天变故,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探子被林冲这种异样的镇定慑住,连忙躬身回答:“回教头,是……是新任的殿前都虞候,高俅的干儿子,高廉!” “高廉!” 朱武失声惊呼,手中的羽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个名字,比三百禁军的威慑力更大! 高廉此人,并非善类。他仗着高俅的权势,在禁军中横行霸道,为人阴狠毒辣,尤其擅长罗织罪名,铲除异己。皇帝派他去,带的又是禁军,这已经不是宣旨那么简单了。 这是天子派出的屠刀! “教头,万万不可!”朱武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捡起扇子,也顾不上形象,快步走到林冲面前。 “八百里加急,从汴京出城,走官道快马换乘,最多两日半就能抵达云州!我们现在出发,就算一人三马,不眠不休,也只能和他们前后脚到!” 朱武的语速极快,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焦虑。 “高廉此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权!他手持圣旨,又有禁军护卫,抵达云州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收缴兵符,控制中枢,将种老将军彻底架空,甚至直接拿下!” “我们若是去了,正好撞到他的刀口上!届时,我们不仅救不了种老将军,反而会坐实了与种家军勾结谋反的罪名,连自己都得陷进去!” 朱武的分析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鲁智深也急了:“军师说得对!哥哥,咱不能去送死!大不了,洒家和武二哥带人去半路截杀那个狗屁钦差!” “不行!”朱武立刻否决,“三百禁军护卫,皆是精锐,而且他们走的是官道,沿途州县都会接应。我们派小股人马去是送死,派大军去,就等于直接向朝廷宣战,大名府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去,是自投罗网。 不去,等于眼睁睁看着种师道落入虎口,之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林冲缓缓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那是一副巨大的河北路堪舆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山川、河流与城镇。 他的手指,从大名府的位置,缓缓划向北方的云州。 一条笔直的线,此刻却显得如此漫长而凶险。 “军师,”林冲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你说,我们现在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朱武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是大名府的民心,是断梁军的军心,是我们的火器和……” “不。” 林冲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我们最大的依仗,是时间。”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白手起家,发展到今天,靠的就是抢在敌人前面。抢在梁山覆灭前,救出兄弟;抢在官府反应过来前,拿下大名府;抢在辽人破关前,稳固河北防线。” “每一次,我们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林冲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现在,同样如此。皇帝要杀人,我们要救人。不,不是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是抢人!” “在皇帝的屠刀落下之前,把种师道,把西军,把整个北方的希望,从他的屠刀下面,硬生生地抢过来!”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屋内的寒气都仿佛被驱散了几分。 鲁智深和武松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朱武却依旧忧心忡忡:“可是教头,时间上来不及了!我们抢不过他们!” “谁说来不及” 林冲的视线落回到地图上。 “官道,是给钦差走的。我们,不走官道。” 他手指猛地一划,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曲折的路线,这条线穿过山野,绕过城镇,截弯取直。 “阿蛮!”林冲的声音陡然提高。 “在!”黑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鹰眼司所有精锐,一人三骑,备足干粮清水!放弃所有辎重,只带兵刃和三日份的震山雷!” “我们不走官道,走小路,翻山越岭!日夜兼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必须赶到云州城外!” “是!”阿蛮没有丝毫犹豫,领命而去。 “哥哥!洒家跟你去!”鲁智深大步上前。 “还有俺!”武松的刀已经归鞘,但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刀柄。 “好。”林冲点头,“智深、武二哥,你们二人随我同行。其他人,留守大名府。” 他看向朱武,神情变得严肃。 “军师,我走之后,大名府一切照旧。安抚百姓,操练兵马,尤其是……迎接西军的准备,不能停。” 朱武心头巨震。 都到这个地步了,教头竟然还在想着迎接西军 这已经不是胆魄了,这简直是……疯狂! 但他看着林冲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竟被一股滚烫的豪情所取代。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教头放心!朱武,在大名府,等您和西军凯旋!” 就在林冲准备转身出发之际,朱武忽然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他急忙追问: “可是教头,就算我们先一步赶到云州,又能如何高廉手握圣旨,代表着皇权!种师道麾下数万西军,都是吃朝廷皇粮的,他们难道会为了我们,公然抗旨,与钦差为敌吗种老将军自己,怕是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这话说到了所有问题的核心。 林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冰冷的算计,有炽热的疯狂,更有对人心的洞彻。 “西军会不会反,种师道会不会反,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他自己。”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取决于那位高廉大人,会不会亲手把刀子递到他们手上,给他们一个不得不反的理由。” 朱武愣住了,一时间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林冲却没有再解释,他朝门外喊道: “来人!笔墨伺候!” 很快,笔墨纸砚被摆在了桌上。 林冲走到桌前,提起笔,却没有立刻下笔,而是对朱武说道: “军师,你再替我拟一封信,同样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云州。” 朱武满心困惑:“送给谁还是种老将军” 林冲摇了摇头,笔尖在砚台中饱蘸浓墨,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寒意。 “不。” “送给那位即将抵达云州的钦差大人,高廉。” “告诉他,我林冲在云州城外,备下了一份厚礼,恭候他的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