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再遇雨浩，命运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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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城不愧是天魂帝国北疆的重镇。高耸的、混合了岩石与魂导金属加固的城墙，远比北风镇的木栅栏来得气派威严。城门口有身着制式皮甲的士兵站岗，对进出的人流进行简单的盘查，虽然不算严格，但也透着一种秩序感。 古月娜混在一队入城的商旅后面，低着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被询问时简单说了句“探亲”，并展示了一下身上仅有的几枚铜魂币表示不是流民，便顺利进入了城内。 城内的景象与北风镇又是天壤之别。街道宽阔了许多，铺着青石板（虽然很多已经破损），两旁是鳞次栉比的砖石或木石结构建筑，商铺招牌琳琅满目，售卖的东西也从皮毛矿石扩展到各色商品、魂导器零件、药剂、乃至一些低阶的修炼资源。行人熙熙攘攘，穿着打扮也各异，有普通百姓，有商人，有魂师（从服饰和气息能大致分辨），甚至偶尔能看到穿着传灵塔制服的人匆匆走过。 空气中的气味更加复杂，人声鼎沸，魂导车辆驶过的低沉嗡鸣，店铺里传来的叫卖，孩童的嬉闹，酒馆飘出的食物与酒精气味……构成了一幅鲜活而嘈杂的市井画卷。 古月娜适应了片刻，便开始按照计划行动。她先是找到一家看起来价格最便宜、位于偏僻小巷里的客栈，用两颗冰髓玉实（她发现这东西在人类城市里似乎价值不菲，但不敢一次拿出太多）换取了足够的铜魂币和银魂币，并租下了一个狭小但干净的单间，为期五天。 有了落脚点和相对充足的资金（对她目前的需求而言），她便开始着手调查。 首要目标，自然是传灵塔冰原城分殿。 分殿位于冰原城中心广场附近，是一座风格独特的建筑。通体由灰白色的石材砌成，线条简洁而庄严，高约七层，顶部是一个缩小版的传灵塔模型，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魂导辉光。比起周围其他建筑，它显得格外肃穆和引人注目。 古月娜没有贸然靠近正门。她在分殿对面的茶馆二楼，选了个靠窗的隐蔽位置，点了一壶最便宜的清茶，一边慢慢啜饮，一边观察。 分殿门口有身穿黑色劲装的守卫，气息凝练，显然是魂师。进出的人流不多，但每一个都步履匆匆，神情严肃，与外面喧闹的市井形成鲜明对比。她看到有人抱着密封的箱子进入，也有人拿着盖有印章的文件出来；有穿着华丽、带着随从的魂师家族代表，也有风尘仆仆、像是刚完成任务的独行魂师。 观察了大半天，她对传灵塔分殿的日常运作模式有了大致了解：这里更像是一个区域性的行政、研究和任务中枢，而非面向大众的开放式服务机构。普通人是很难随意进出的。 “看来，想以‘测试天赋’的名义进去近距离观察，恐怕不太容易，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古月娜心中思忖。那位北风镇的二级执事，或许只是例行公事的招揽，未必真有权限或意愿为她这个“来历不明的边境少女”提供特殊便利。 她需要另辟蹊径。 在接下来两天里，古月娜以冰原城为据点，开始多方位收集信息。她流连于酒馆、茶肆、市集等人流密集且信息流通快的地方，伪装成好奇的乡下少女，倾听各种谈话，偶尔也会“不经意”地提出一些关于传灵塔、关于魂兽、关于魂师修炼的“幼稚”问题。 她了解到，传灵塔除了发布任务和收购材料，确实有面向公众的“潜力测评”服务，但通常需要本地户籍或可靠人士的引荐担保，且测评流程严格，并非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她也打听到，传灵塔内部似乎有不同派系，有的专注于魂灵研究和推广，有的则对古代魂兽、遗迹探索更感兴趣。最近，因为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斗魂大赛在星罗城举行，传灵塔总部和各大分殿的注意力似乎也有部分被吸引过去，冰原城这边相对平静。 她还听到了一些关于“归墟”的零散传言，但大多语焉不详，只说是些行事诡秘、手段残忍的邪恶魂师组织，最近几年活动似乎有增多的迹象，但具体在哪里、做什么，普通人知之甚少。 第三天下午，古月娜决定去冰原城最大的魂导器商铺和材料市场转转。那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或许能有更特别的发现。 这家名为“寒锋阁”的商铺规模不小，分上下两层。一楼陈列着各种常见的低中阶魂导器、武器、护甲、生活用魂导器以及常见的魂兽材料、矿物、草药。二楼则接待贵宾，出售更高阶的货物，也需要一定的身份或财力证明才能上去。 古月娜在一楼慢慢逛着，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她对那些魂导器的原理和制作不感兴趣（虽然觉得精巧），注意力更多放在那些魂兽材料上。看着那些被处理过的鳞甲、骨骼、血液、晶核，被明码标价，如同货物般摆放在柜台里，她心中并无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属于观察者的平静。这就是现实。 就在她走到一个摆放着各种冰属性材料的柜台前，假装被一块晶莹的“百年冰髓”吸引时，商铺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材匀称，相貌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奇异的眼眸——一只是深邃的黑色，另一只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璀璨而神秘。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深蓝色劲装，气息内敛，但隐隐给人一种沉稳干练的感觉。 少年身边，跟着一个容貌极其俊美、甚至带着几分中性之美的同龄人，一头粉蓝色短发，气质活泼灵动，正东张西望，对商铺里的东西充满好奇。还有一个身材娇小、扎着双马尾、表情有些怯生生的可爱女孩，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这三人组合颇为醒目，尤其是那异色眼眸的少年和粉蓝色短发的俊美同伴，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古月娜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异眸少年身上。并非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在他踏入商铺的瞬间，她灵魂深处，那沉寂的、被“寂静茧房”包裹着的龙神本源，竟然传来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 非常微弱，一闪而逝，仿佛只是错觉。 但古月娜对自己的感知极为自信。那不是对危险或敌意的反应，更像是一种……遥远的、难以言喻的“共鸣”或者，是感知到了某种与她自身力量（龙神本源）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东西 她紫眸微眯，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借着柜台的遮挡，更仔细地观察那个少年。 少年似乎对商铺很熟悉，径直走向一个专门出售稀有金属和魂导器核心法阵材料的区域，与柜台后的掌柜低声交谈起来。他说话条理清晰，对材料的特性、价格了如指掌，显然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交易。 “雨浩，你看这块‘星空秘银’的纯度怎么样够不够咱们做那个核心法阵的主材”那个粉蓝色短发的少年凑过来，拿起一块闪烁着点点星光的银色金属，好奇地问。 被称作“雨浩”的异眸少年接过金属，放在手中掂了掂，又用指尖轻轻摩挲其表面，那只星空般的眼眸中似乎有微光流转，他点点头：“纯度不错，比上次在史莱克城买的那块还要好一些，杂质很少。王冬，你觉得价格合适吗” “掌柜的开价八百金魂币，有点贵了。咱们预算有限，还得留钱买别的材料。”粉蓝短发少年王冬皱了皱鼻子。 “可以再谈谈。”霍雨浩（古月娜听到了名字）转向掌柜，语气平和却坚定，“掌柜的，这块星空秘银我要了，但八百金魂币确实超出市场价不少。七百五十，如何我们可以现付，并且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以后我们从史莱克过来，还可以优先考虑贵店。” 掌柜显然也看出这几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识不凡，尤其那异眸少年给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感，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古月娜在一旁静静听着。史莱克那个大陆第一魂师学院这几个少年是史莱克的学生难怪气质不俗。他们来冰原城是为了采购魂导器材料大赛在即，是做准备吗 她注意到，那个叫霍雨浩的少年，在交涉和检查材料时，神情专注，眼神锐利，那只奇异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材料的本质。他身上的魂力波动……很奇特，似乎不止一种属性，而且隐藏得极深，若非她感知敏锐，几乎要忽略过去。 更让她在意的是，自从这少年进入后，她灵魂本源那丝微弱的悸动就时隐时现，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少年。那么，这种感应从何而来是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还是他本身……有什么特殊 就在她思索间，霍雨浩已经完成了交易，将那块星空秘银和其他几样材料小心收好。他们似乎还要采购别的东西，开始在商铺里继续逛起来。 古月娜犹豫了一下。她本不想节外生枝，但那股莫名的感应和好奇，让她决定稍微跟一跟，观察一下。 她保持着距离，装作也在挑选商品，目光却不时落在那三个少年身上。她看到霍雨浩对冰属性材料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会停下来查看，并与同伴低声讨论，似乎是在分析其是否适合用于某种魂导器或修炼。 “咦” 忽然，那个叫王冬的粉蓝短发少年在一排摆放着各种魂兽晶核的柜台前停下了脚步，指着其中一颗散发着微弱七彩光晕、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惊讶道：“雨浩，你看这个！这光泽……好像有点特别，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属性。” 霍雨浩走过来，目光落在那颗七彩晶核上，异色双眸同时闪过一丝微光。他伸手将其拿起，放在掌心仔细感应，眉头微微蹙起。 “奇怪……”他低声道，“能量波动很微弱，也很杂乱，似乎包含了多种属性，但又都极其稀薄，而且……有种不稳定的感觉。像是某种变异魂兽的晶核，但年限应该很低，不超过十年。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掌柜看了一眼，随意道：“哦，那个啊，是从一批从极北边缘收来的低级魂兽材料里挑出来的，看不出具体种类，能量也杂，没什么用。小朋友感兴趣的话，十个银魂币拿走吧。” “十个银魂币”王冬撇嘴，“就这破石头” 霍雨浩却看着那颗七彩晶核，若有所思。他指尖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魂力，注入晶核之中。 就在魂力注入的刹那—— 异变突生！ 那颗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弱杂乱光晕的七彩晶核，骤然亮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亮度也不高，但原本杂乱的光晕仿佛被某种力量梳理，呈现出一圈圈极其细微、却异常瑰丽的七彩涟漪，向外扩散！ 更让古月娜心头剧震的是，在那七彩涟漪亮起的瞬间，她灵魂深处的龙神本源，传来的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一阵清晰了许多的、带着悲伤、眷恋与急切情绪的……共鸣！仿佛那晶核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的血脉！ 与此同时，霍雨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色双眸中同时爆发出惊讶的光芒，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 古月娜在他目光扫来之前，已经凭借本能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侧身躲到了一个高大的货架后面，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察觉到了因为那晶核的异动，还是因为……感应到了她灵魂本源的共鸣 商铺里其他人似乎没注意到那瞬间的细微变化，只有霍雨浩和他身边的王冬、萧萧（双马尾女孩）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雨浩，刚才那光……”王冬压低声音。 “嗯，很奇怪。”霍雨浩紧紧握着那颗七彩晶核，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只星空般的眼眸中，隐约有淡淡的金色光晕流转，似乎动用了某种探查能力。 古月娜屏住呼吸，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她能感觉到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异常敏锐的精神波动从霍雨浩那边扫过，掠过她所在的区域。 那精神力……好强！好特别！虽然总量不算浩瀚，但质地上乘，且带着一种洞察秋毫的穿透感！ 好在，她此刻的状态极其特殊。重伤未愈，魂力微弱，龙神本源被“寂静茧房”重重包裹，又有冰洞半年多沾染的“静”之规则气息残留。霍雨浩的精神力掠过她时，似乎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魂力微弱、身体不太好的普通少女，并未发现异常。 精神波动扫了几圈，没有发现特别的目标，霍雨浩眼中的金色光晕缓缓收敛，眉头却皱得更紧。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七彩晶核，晶核已经恢复了之前那种微弱杂乱的光晕，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幻觉。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霍雨浩不再犹豫，掏出十个银魂币放在柜台上，然后将晶核小心收好。他看了一眼王冬和萧萧，低声道：“这里有点古怪，我们买完需要的东西，尽快离开。” 三人加快了采购速度。 古月娜直到他们结账离开商铺，才缓缓从货架后走出。她走到刚才那个柜台前，看向原先摆放七彩晶核的位置，紫眸深邃。 那颗晶核……是什么为何会与她的龙神本源产生共鸣那个叫霍雨浩的少年，又是什么人他那只奇特的眼睛，还有那敏锐的精神力…… 她感觉到，自己平静的“入世观察”之旅，似乎因为这次偶然的相遇，撞上了一些预料之外的、可能意义重大的涟漪。 命运的交点，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然出现。 她站在商铺门口，看着霍雨浩三人消失在街道拐角的方向，心中默默记下了“霍雨浩”、“史莱克”这两个名字。 然后，她也转身，融入了冰原城傍晚的人流之中。 寒锋阁的插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湖面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涟漪已悄然扩散，连接起了原本看似无关的两个点。 遥远的绿源城，云闲面前的观测光幕上，代表“银星”和“样本一号（霍雨浩）”的两个光点，在冰原城的坐标上，出现了短暂的重叠与分离。一条极其细微的、新的因果关联虚线，在两者之间悄然生成，标注为【未知共鸣反应待观察】。 云闲的银眸中，数据流无声加速。 “意外的交汇……龙神本源感应……七彩晶核……”她低语，“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