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开始与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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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城堡深处的第一座疗养花园迎来了罕见的喧闹。 圣吉列斯坐在玫瑰丛旁，那对洁白羽翼依旧熠熠生辉，他为身旁的尤顿夫人倒了一杯安神茶，随即目光偏移向花园中央那条临时清理出的“赛道”，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介于担忧与无奈之间的表情。 莱恩靠在一棵新移栽的马库拉格雪松旁，他双臂抱胸，摆出一副“这太荒唐了，但我懒得管”神色。 基里曼则在赛道终点处来回踱步，他依靠着手中数据板不停记录着什么，嘴里还一个劲念念有词道：“理论上轮椅的最大安全速度不应超过每小时十五公里，但费努斯的改装明显违反了基本工程学原理……” “啊——”科兹张大嘴巴，百无聊赖打了一个哈欠，大蓝莓的逼逼叨叨太催眠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坐到尤顿夫人身边，去吃那些美味的饼干了。 “父亲……您……您不能这么干啊！” 在赛道起点处，赵昀与桑托双双无奈望着他们各自的父亲，作为第二军团与第十军团最着名、最勇敢、最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第一次遭遇到了自己束手无策的大事。 “闪开！” 左边的秦长赢摆了摆手，在经过法罗斯大战、比拉克战、喀戎保卫战、恐虐太空战等一系列军事行动后，我们这位赤龙帝君彻底给自己送到了轮椅上。 他的双腿暂时失去了知觉——强行过载控制了磁力与寂静领域迎来的反噬损伤了脊椎神经，尽管六大军团药剂师统一表示这只是暂时的，但战斗已经过去了十三天了。 这件轮椅是基里曼亲自设计的：流线型的银白色外壳，反重力悬浮装置让轮椅离地三厘米，扶手上整合了简易的沉思者控制面板。 虽然无论是系统、零件全都长赢独立完成的，而罗伯特只完成了拼装工作，但陪同自己十三弟玩“模型拼装”的赤龙帝君还是向外界宣布了这个消息。 原本他还打算安装微型激光炮和护盾发射器的，然而还未行动，便被莱莉丝伙同圣吉列斯以“这里是疗养院不是战场”为由强行拆除了。 “起开！这是一场赌上尊严的比试！” 右边只剩下半个身体的费努斯高昂起脑袋，他全身被安置在一台特制的维生轮椅中，只是与其说这是一个轮椅，倒不如说是一个移动医疗平台。 透明的营养液舱包裹着他腰部以下的位置，数十根管线连接着躯体与维生系统，这个原意是让待在无畏过久，从而无法呼吸新鲜空气的至伟铁父可以放松一下。 为此先前这东西没有任何手动操控移动装置，但一向以“比试”为重的费努斯马努斯却坚持要在该装置上安装，并且还以“我不是病人或伤患，我是一个需要移动的战士”为由，彻底说服了所有试图劝阻的子嗣。 赵昀与桑托现在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们双双对视一眼，分别从瞳孔中看出了“难处”与“无奈”，这让本就心心相惜的二人更增兄弟情。 “父亲，您真不能参赛，根据基里曼大人制定的规则，您的轮椅违反了整整三十二条安全条例啊！”钢铁之手一连长想到了一个说辞。 听到这句话的秦长赢眼睛都瞪大了，他不敢置信扭头，然而费努斯却依旧面色平静，毫无悔意地回答道：“没事，我的身体还违反了两百条生物学规律，扯平了，开赛吧！” “那……爹，咱们……” “你闭嘴。”不等爱子开口，长赢便呵呵一笑，抢先喊道：“等我跑完后，我就立刻升级你五叔给你的摩托，现在给我闭嘴走到一旁，一会给我加油呐喊就是了！” 眼见劝说无果，四连长与一连长也只能无奈挪步到一旁。 秦长赢笑着调整了一下轮椅扶手上的控制杆，在听到悬浮装置发出轻微轰鸣后，他嘴角微微上翘，不由得笑了起来：“哎呀可惜五弟不在，如果他在，那小子绝对会打断自己的腿加入进来。” “确实，察合台可汗兄弟是一个迅猛的人，但就算他加入，我也绝不会输！”费努斯的维生舱冒着气泡，他的右手搭在改装的控制台上，双眼紧紧盯着赛道尽头，沉声道：“开始前，我要提醒你兄长，我的推进器理论上能在三秒内加速到每小时四十公里。” “彼此彼此，我的悬浮系统还可以在不惊动医护官的前提下静音移动。”长赢微笑，他摇了摇头感慨道：“我们比的可不光是速度，还有隐蔽性，圣吉列斯说咱们要是撞坏了尤顿女士的花，那么就要吃一个月营养粥了。” 基里曼高举右手，他大喊道：“倒计时开始——” “三！！！” “二！！！” “一！！！” “砰————！！！” 宛若巨石砸入湖面一般，当魁札尔的残魂进入献祭池时，一阵足以麻痹精神的波荡起来，这片池底不是坚硬的石材，而是某种柔软、温热的物质，看起来就像是血肉混合物。 “这是什么亲爱的，我怎么感觉……这好像有一些不太对劲呢”完美之子站定，那些物质便开始向上蔓延，无数触手缠绕住双腿，此刻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疗愈的媒介罢了，我的爱” 伊克斯站在池边，俯视着一切，她露出人畜无害的单纯笑容，摆手道：“亲爱的，要治愈原体级别的伤害，那可是需要同等层次的能量源。” “这些全都是我从亚空间深处收集的【生命原浆】，它们可以十分迅速修补你的伤口，重铸你的力量哦” 这听起来很合理，为此魁札尔放松了警惕，尤其是在那具漂浮在亚空间的残破躯体回归后，他还一度十分兴奋的主动展开了残破的羽翼，让池中物质可以接触每一处伤口。 “很好……”他闭上眼睛，轻轻说道：“继续，我需要更多——” “你当然需要更多。” 伊克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但不知为何，这听起来变得有些遥远起来：“毕竟，你不仅要恢复肉体，还有你的本质，你的野心，你的……完美。” 池中的物质突然收紧。 这不是温柔的缠绕，而是捕食者的绞杀。 魁札尔猛地睁眼——他新生的右眼看到了第一个景象，是二十位神子同时举起手中的黑曜石匕首，这些匕首的造型他太熟悉了，它们正是自己当年亲自设计，破坏安格隆精神所进行的活祭仪式所用的“特斯卡特里波卡之吻”的缩小版。 “你们……干什么” 面对父亲那蕴含着恐惧的言语，神子们没有说话，只是用二十双继承自父亲的金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神中没有仇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空洞的专注，这看起来就像是工具在执行预设的程序。 不等他再次询问，伊克斯那冰冷、恐怖的声音响起：“魁札尔，我亲爱的丈夫，你一生追求完美，却从未理解完美的真谛，你以为完美是终点，是神位，是超越万物的存在，但你错了。” 池边的物质已经蔓延到胸口，它们开始渗透进胸膛。 “完美……”巫女继续说道：“其实是闭环，是起点与终点的重合，是因与果的相互锁定，是创造者最终被自己造物吞噬的……优雅对称。” 完美之子试图挣扎，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池中物质疯狂吸收，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那些物质中混杂着熟悉的东西——那是自己的基因编码！ “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把你给我的兄弟，还给你罢了。”伊克斯张开双臂，星辰长袍无风自动，面如死灰，她冷冰冰说道：“还记得吗你创造羽蛇卫士时，使用的是从我体内汲取的母系基因与你的父系基因。” “但你没有告诉我的是……你在每一个孩子体内都埋下了控制后门，一旦他们不服从，你就可以用黑曜石长矛改写他们的基因，甚至将他们化为纯粹的能量吸收。” “你怎么知道……” 伊克斯莞尔一笑，她摆手轻声道：“那当然是因为……从你肉体被毁那一刻，真正走上成神之路的人是我亲爱的，你只不过是我麾下的大魔罢了，是即将彻底升格为半神的我的一头大魔罢了。” 一抬手，二十位神子同时将匕首刺入伊克斯心脏，没有任何鲜血从伤口涌出，只有虹彩色的灵能光芒迸发，这些光芒交织成一个复杂几何图形，而这正是魁札尔设计的控制协议的符文阵列。 池中的血肉已经完全吞没了魁札尔，只剩下头部还露在外面。他现在明白了：这些“生命原浆”根本不是疗愈物质，而是二十位神子多年来通过活祭积累的灵能精华，混合了伊克斯自身灵能本源的“消化液”。 它们正在分解他。 不是杀死，而是更彻底的东西——将“魁札尔库库坎尔”这个概念，从存在层面拆解成基础组件。 “为什么”他最后的疑问，带着原体最后的骄傲，“你本可以与我共享神位！我们本可以一起统治——” “统治什么”伊克斯蹲下身，平视着他逐渐模糊的眼睛，“一个建立在谎言、利用和自私上的神国一个连创造者都不爱自己造物的扭曲天堂” 她伸手抚摸他新生的右眼，那眼睛完美得和他鼎盛时期一模一样。 “魁札尔，你从未爱过任何人。包括我。你选择我，只是因为我的基因与你的完美互补；你与我生育，只是为了获得可控制的灵能后裔；你甚至计划在升神后，将我作为稳定神格的‘基石’吞噬——我在你的灵能日记里看到了所有计算。” 魁札尔想否认，但他发现连说话的力量都在流失。池中的物质已经侵入他的大脑，开始提取记忆、知识、情感...一切构成“他”的东西。 “但你知道吗” 伊克斯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像母亲在哄孩子入睡，“我并不恨你。因为你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你展示了‘不自爱’的终极形态。你如此完美，如此强大，如此接近神性...却因为从未真正爱过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最终沦落到这个下场。” 她站起身，展开双臂。 献祭池开始旋转，二十道从神子们胸口涌出的虹彩光柱汇聚到她身上。 “现在，让我教你最后一课：真正的升神，需要的不是掠夺，而是奉献。不是你掠夺他人成就自我，而是他人自愿为你奉献，助你超越。” 神子们同时开口，二十个声音汇成同一段祷文： “以父之血肉，铸母之神基。” “以父之灵魂，燃母之神火。” “以父之野心，铺母之神道。” “我等，父之完美造物，今献父于祭坛——” “愿母，成就不朽。” 魁札尔最后看见的，是伊克斯在虹彩光芒中缓缓升空的景象。她的形态在改变——星辰长袍化为羽翼，黑发化为流淌的银河，眼眸中旋转起整个宇宙的缩影。 而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简单的发簪，而是由二十颗黑曜石融合而成的神权杖。杖顶镶嵌的，正是从魁札尔胸腔中提取出的、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那颗承载着他所有野心与傲慢的原体之心。 “再见，我亲爱的丈夫。”伊克斯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已是神只的回响，“谢谢你，成为我神座下最完美的基石。” 池中的血肉彻底闭合。 魁札尔库库坎尔，第十一原体，完美之子，消失了。 不是死亡，而是更彻底的抹除——他被分解成纯粹的能量与概念，然后被伊克斯吸收、重构、转化成了她神格的一部分。 他成了她神性的“父系基石”，正如她曾是他野心的“母系工具”。 完美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