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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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下，一片漆黑。 林潜完全看不到赤炎的身影。 好在，随着灵识的展开，林潜知道赤炎就在他下方三丈处的地方。 林潜调整着姿势，头朝下，腿朝上，以俯冲的姿势朝着赤炎冲去。 仅仅几息的时间，他就抓到了下坠的赤炎。 发现赤炎只是昏迷了过去，将赤炎塞入怀中后，林潜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但很快，心里的石头又高高升起。 因为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实在是不好，稍不注意就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林潜自己也想不明白，当看到赤炎跌落悬崖时，自己为什么毫不迟疑的跟着跳了下来。 可能，在毒瘴山脉的这一段时间里，赤炎的不离不弃，使林潜潜意识已经将赤炎当做了自己的伙伴、兄弟。 林潜不断的下坠，耳边是狂啸的风声。 呼呼呼！ 林潜的身躯与悬崖相隔一丈之遥。 他不断的挥舞着手臂，尝试勾住悬崖边上的树木、藤蔓。 可惜，悬崖光秃秃的，并没有树木等植被生长。 在抓住赤炎后，林潜已经调整了下坠姿势，改为了腿朝下，头朝上。 即便身处这种险境，林潜并没有放弃求生，他扭动着双臂，试图靠近悬崖。 如果能靠近悬崖，林潜就可以将短刃插入悬崖石壁中，降低下坠的速度。 但是，他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任凭林潜如何挥动双手，扭动身躯，都不能向悬崖边靠近一分。 他的身体各处鲜血淋漓。 爪痕、咬痕布满双腿、身躯，衣服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 其中，最严重的还是左腿的两处伤口，深入见骨。 他这里的两处伤口，是直接被森林苍狼撕咬下了巴掌大的血肉。 耳边只剩下呼啸声，那不是风，是死亡在倒计时。 在林潜的印象里，风是温柔的、轻柔的、凉爽的。 可在这千丈绝壁，迎面而来的风像千万把钝刀，撕扯着他的伤口，也撕扯意识。 “一定有办法的，不要急，一定有办法的.......”林潜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在心里不断的安抚自己，大脑在疯狂的运转。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自己的身法---流云步。 流云步修炼至大成，可以借万物而行，一根草、一枝树梢都可以借力而行。 他已经将流云步修炼至大成，但是空中没有给他借力的事物。 林潜尝试强行施展流云步，没有丝毫作用。 “不行...” 在下坠的第八息，林潜心脏因失血过多，几乎停跳，整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下坠的姿势也发生了变化，四肢自然展开朝上，躯体朝下。 就在这极速的下坠中，林潜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曾在藏经阁一二层中，看过的各种身法典籍。 其中有些身法，有关于风的描述。 这些身法都是武者从风中获得细微感悟，而创造出来的。 “顺风微晃，逆风微沉，身如芦苇，不与之抗......” “风本无言，诀亦妄言......” “风本无意，身自有形，以有驭无，终得无形......” “身若无骨，风若无衣；我随风散，风随无聚......” 除此之外，他前世看过关于风科普的画面，也在脑海中浮现。 ...... 林潜的身体犹如一块石头，一动不动，朝着下方无力坠落。 “呼呼呼...呼呼呼！” “原来这就是风啊......”突然某一刻，在这下坠中的林潜忽然“听到”了风。 风不是敌人，是来不及被驯服的兽。 自己亦不是坠石，只是被兽鬃毛掀起的尘埃。 下坠中的林潜，猛地睁开双眸，一道精光闪烁。 在众多关于风的身法中，他悟了，对风有了一丝了解。 “肩沉一寸，骨卸三分。” 林潜将紧绷的肩胛本能的松开，双手不再乱抓，反而向断线木偶垂落。 下坠之势骤缓，衣袂贴体成流线，整个人由“石头”变成“羽毛”。 身体由笔直坠落变成了微微蜷曲的流线形，破碎的衣袂被气流撑开，阻力骤升。 他的耳朵更是微微震动，聆听风的声调。 绝壁并非平滑，风撞击岩壁会反弹形成“乱流垫。” 林潜听到左侧风声尖，右侧风声钝，左侧有一道持续向上的回旋气流。 左肩微让，身体顺势进入了这道气流，原本垂直向下的坠落之势变成了斜向下的轨迹。 右臂残袖在腕部急旋，袖口卷出一个巴掌大的“风涡”，犹如螺旋桨。 接着，林潜右臂一甩，将涡流向着悬崖喷出，产生的反作用力，把斜下速度再削三成，同时让他横移三尺，避开悬崖的凸石。 林潜刚横移出三尺，一道尖锐凸石几乎擦着林潜的面庞而过，后面又是几道凸石在林潜眼前闪过。 即便林潜已经将下坠速度减缓了不少，可是下降的速度依旧很快，如果撞到这块凸石之上，必定拦腰而断。 林潜向下望去，他已经能模糊看到悬崖之下的景物。 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下面是大片阴影，黑漆漆的，似乎也是一处峡谷。 若只是这样，林潜落在地上也是必死无疑。 “足尖点风，膝弯藏弦” 林潜蜷身，以膝抵胸，足背绷直，双袖不断甩出涡流，身下的风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托住他的背脊，向着下方斜斜的飞出。 在斜飞之下，他身躯已经远离悬崖二十多丈。 在距离地面百丈时，林潜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长衫。 长衫被气流撑开，瞬间变成了一张“降落布翼”，下坠速度再减。 在距地面最后十丈，林潜面部朝下，拼尽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双掌合于胸前，猛然外推。 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层附面层气流。 此刻他不再是“掉”，而是“贴”在这层气流上滑行，如同冲浪者顺着浪面斜冲，垂直速度几乎归零。 短短十丈的高度，林潜足足滑出了百丈远的距离。 “嘭！”尘土飞扬。 待尘埃落定，只见林潜单膝跪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头发凌乱，双手不断颤抖。 血从唇角不断滴落。 他抬头，看见一缕晨曦正从崖顶缝隙中洒下，风在光柱中跳舞，似乎在说：“死亡如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