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请君入瓮，毒蛇露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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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区拆迁协调工作，在林峰接手后，并未如赵德明预期的那样立刻激化矛盾、火花四溅。相反，林峰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和细致。他不再仅仅依靠夜间侦察，而是白天正式走访每一户拆迁对象，认真记录他们的诉求，查阅相关政策文件，比对历史补偿案例。他那间狭小的档案室墙上，如今贴满了手绘的片区地图和关系分析图，若是外人看见，定会以为走进了某个战术指挥室。 他尤其重点关注了那户姓刘的“钉子户”，一个脾气火爆、儿子在道上有些名声的老头。林峰没有像前任那样强硬施压，而是反复沟通，了解其核心诉求（主要是对补偿面积认定和置换房源位置不满），并依据政策框架，初步拟定了一份补偿协议草案。 这份草案，表面看来，完全符合政策规定，甚至在某些细节上还显得颇为“贴心”，充分考虑了刘家提出的部分合理诉求。然而，在这份草案的一个不起眼的附件——关于刘家一处自建附属棚屋的补偿计算说明中，林峰埋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破绽”。 他故意引用了一条已经被新文件补充说明但尚未完全废止的旧条款，该条款对这类“历史遗留无证建筑”的补偿计算方式存在一定的模糊地带，按旧条款解读，补偿金额会略高于严格执行新补充条款的标准。这个差异不大，但确实存在。更重要的是，引用旧条款在程序上并不能算错，只是“未采用最优、最新解释”，属于可被诟病为“工作不够细致、政策把握不够精准”的范畴，但绝谈不上违法违规。“鱼饵不能太明显，但要足够让饥饿的鱼闻到腥味。” 林峰看着那份精心炮制的草案，眼神冷静。 他将这份草案，按照程序，先提交给了综合办公室内部讨论。他提交的时间点也经过计算，选择在周五下午临近下班时，确保赵德明有足够的时间在周末“发现”问题，却又来不及立刻找自己核实细节。“蛇该出洞了。” 林峰将文件放入赵德明办公室的文件筐时，眼神平静无波。他知道，以赵德明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态，以及其背后王磊等人的推动，他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攻击自己的机会。这个看似无意的“小疏忽”，在他们眼中，将是足以将自己置于死地的“重大失误”。 做完这一切，林峰回到档案室，如同往常一样整理物品准备下班。他甚至有心情将桌面擦拭得一尘不染。猎手已经布好陷阱，剩下的，就是等待猎物自己踩进来了。他打开加密的笔记本，再次审视了一下里面关于赵德明的“黑材料”文件夹，确保万无一失。“赵主任，希望你喜欢这份‘周末惊喜’。” --- 与此同时，张悦在新岗位上并未获得预期的轻松。吴经理对她的“照顾”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具侵略性。周末，他以“接待重要客户”为由，硬是带张悦参加了一个私人饭局。 饭局上，客户的目光不时在张悦身上打转，言语间带着轻浮。吴经理不仅不制止，反而暗示张悦“活跃气氛”。几杯酒下肚，吴经理的手更是“不经意”地搭上了张悦的后腰。 “小张啊，你看，跟着我，接触的层次都不一样了吧”吴经理凑在张悦耳边，酒气熏人，“只要你想得通，主管的位置，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好处，都是你的。” 张悦感到一阵恶心，猛地站起身：“吴经理，我不舒服，先走了！” “站住！”吴经理脸色一沉，拉住她的手腕，“张悦，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那个林峰还能翻身我告诉你，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果城混到头了！你跟着他，只有吃苦的份！”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张悦头上。她甩开吴经理的手，冲出了包厢。夜晚的冷风让她清醒了些，但巨大的恐惧和迷茫也随之而来。“他……他说的是真的吗林峰真的完了那我怎么办” 吴经理的威胁和林峰看似黯淡的前景，像两条毒蛇缠绕着她。她看着手机上吴经理发来的最后通牒式微信——“下周一，给我答案”，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进退两难。情感的背离，如今看来似乎成了“明智”的选择，但这选择通往的方向，却让她不寒而栗。 --- 周末，赵德明果然“不负众望”。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捡到宝的狂喜，在自己书房里反复研读林峰提交的那份草案。当他终于在那个关于附属棚屋补偿计算的附件中发现那条引用的旧条款时，他兴奋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旁边打盹的肥猫都吓醒了！ “哈哈！找到了！林峰啊林峰！你终于还是露出马脚了！” 赵德明拿着那份文件，手都有些颤抖，脸上洋溢着扭曲的笑容，仿佛那不是一份文件，而是金光闪闪的晋升阶梯。“擅自引用过时条款，变相提高补偿标准！嘿嘿，壹仟八百块蚊子腿也是肉！关键是性质！性质极其恶劣！这是原则性错误！是给国家财产造成损失的重大嫌疑！看老子这次不整死你！” 他已经开始脑补林峰被纪委带走，自己受王总嘉奖，在管委会威信大涨的美妙场景了。 他完全无视了那条旧条款依然有效、只是非最优选择的事实，也根本不去核实如果按新条款执行具体会差多少钱。在他眼里，这就是一把能彻底将林峰钉死的匕首！他甚至觉得林峰愚蠢至极，“果然是个莽夫，稍微干点细活就出错！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他立刻抓起电话，打给了王磊。 “王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赵德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林峰那小子，犯了大错了！在拆迁补偿上做手脚，想多给钉子户钱！证据确凿！” 电话那头的王磊一听，也来了精神：“哦详细说说！” 赵德明添油加醋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林峰“滥用职权”、“可能收受好处”、“造成国家资产流失”，仿佛林峰已经罪大恶极。 王磊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声音透过话筒都震得赵德明耳朵发麻：“好！干得漂亮，老赵！你这眼睛真是雪亮！这下看他怎么死！你周一就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捅出来！直接定性！上报纪委！给他来个狠的！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妈的，总算能出这口恶气了！一个臭当兵的，还敢跟老子叫板” “对！上报纪委！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赵德明恶狠狠地重复道，感觉自己和王总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王总，您就等着看好戏吧！这次，一定把他彻底踩进泥里！看谁还敢说我们高新区管委会没人能治得了他！” 挂了电话，赵德明心潮澎湃，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侦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拿起红笔，在那份草案上林峰引用的旧条款处，用力地画了几个大圈，旁边写上“严重错误！涉嫌违规！必须严惩！”的字样，准备作为周一发难的“铁证”。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峰在会议上脸色惨白、百口莫辩的可怜相，忍不住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 “林峰，跟我斗你还太嫩！这次，老子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叫绝对的权力！等你滚蛋了，你那漂亮的前女友，说不定……嘿嘿。” 他脑子里转着龌龊的念头，得意地晃动着肥胖的身躯。 而城市的另一端，林峰刚刚结束夜跑回到冷清的公寓。他冲了个凉水澡，看着镜中自己冷静的双眸，感受到体内奔涌的力量和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的意志。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仿佛在预告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风暴将至，但他已严阵以待。陷阱已然布下，毒蛇也已露齿，只待那雷霆一击的反杀时刻。赵德明和王磊的得意与狂欢，在他眼中，不过是落幕前的最后喧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