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敲山震虎，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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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发改委主任办公会的会议室，气氛凝重。深色的环形会议桌映照着顶灯冷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茶水氤氲的热气和一种无声的张力。孙宏志坐在主位，面色平静，目光扫过与会的各位副主任和列席的处长。今天的重要议题之一，便是审议“东华半导体”百亿投资项目。 王振涛作为主办处处长，率先进行汇报。他显然是做了充分准备，汇报材料厚厚一叠，言辞恳切，极力渲染项目的广阔前景和对全省产业升级的战略意义，甚至引用了不少看似专业的术语和数据来佐证其技术先进性和市场可行性。 心想：铺垫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只要项目通过，后续… 林峰坐在孙宏志左侧的位置，安静地听着，手指间夹着一支笔，偶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记录一两笔，神色专注，看不出喜怒。当王振涛提到“投资方实力雄厚，技术来源可靠，市场风险可控”时，林峰的笔尖在纸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心想：避重就轻，关键问题含糊其辞。 王振涛汇报完毕，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几位副主任有的低头喝茶，有的翻看材料，暂时无人表态。谁都看得出这个项目争议很大，谁也不愿先开这个口。 孙宏志的目光投向林峰：“林峰同志，你是分管领导，你先谈谈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峰身上。王振涛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峰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平稳地开口：“王处长和处里的同志为了这个项目，做了大量前期工作，辛苦了。”他先肯定了对方的努力，这是官场话术，避免直接对立。 随即，他话锋一转，问题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切入：“我有几个问题，想请王处长和项目方再明确一下。”他没有看王振涛，而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仿佛在向全体阐述。 “第一，关于核心技术来源。申报材料提到是与‘欧洲某顶尖研究机构’合作，但具体是哪家机构合作模式是技术转让、授权还是联合研发相关的协议文本、知识产权归属文件，能否提供更详细的、可供第三方核验的证明” 王振涛额头微微见汗，勉强答道：“这个…涉及商业机密，对方要求保密…” 林峰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第二，关于投资方资金实力。百亿投资不是小数目，项目方承诺的自有资金比例是多少剩余的融资渠道是否已经落实相关的资信证明和银行授信文件，是否齐全我们是否委托专业机构做过独立的尽调报告” “第三，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林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市场风险。第三代半导体材料确实前景广阔，但国际技术迭代飞快，市场竞争激烈。申报材料中的市场占有率预测和盈利模型，基于的假设是否过于乐观有没有做过极端情况下的压力测试比如，关键技术被封锁，或者主要市场需求不及预期，项目如何存活” 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项目最脆弱、最经不起推敲的环节。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空调运行的微弱声响和王振涛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王振涛的脸色由红转白，他试图辩解，但林峰的问题逻辑严密，数据支撑清晰，让他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求助似的看向平时关系尚可的另外一位刘副主任，对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抿茶。 心想：完了…林峰这是有备而来！他怎么会看得这么细 孙宏志听完林峰的发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王振涛的目光严厉了几分：“王处长，林主任提出的这些问题，都很关键。你们处前期工作是怎么做的这些基础性的问题都没有搞清楚，就急着把项目推到会上来” 王振涛冷汗涔涔，支吾着无法回答。 孙宏志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林峰身上：“林峰同志的意见很中肯，体现了对工作、对事业高度负责的态度。这个项目，存在的疑问和风险确实很大。我的意见是，暂缓审议。”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请高技术产业处会同相关处室，针对林峰同志提出的问题，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风险点，重新组织深入核查和评估。什么时候把所有问题都搞清楚了，风险可控了，什么时候再重新上会研究！散会！” 孙宏志一锤定音。王振涛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个项目基本算是黄了，而他在委领导，尤其是在孙宏志和林峰眼中的印象，恐怕也一落千丈。 心想：林峰…你断我财路！ 其他与会人员神色各异地离开会议室，看向林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和审视。这位新来的副主任，不动声色，却一招毙命，不好惹啊！ 林峰面色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他知道，这仅仅是敲山震虎的第一步。打掉“东华半导体”这个可能存在问题的大项目，既是履行职责，也是向潜在的对手展示肌肉，更是切断宋清河可能通过王振涛进行利益输送的一条重要渠道。 心想：王振涛，如果你够聪明，就该知道收敛。若还不醒悟，后面还有更狠的等着你。 --- 与此同时，海外某隐秘据点。宋清河看着屏幕上刚刚传来的“东华半导体项目被省发改委暂缓”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所在的房间充斥着大型服务器运行的低沉嗡鸣，以及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和塑料气味的人工环境气息。 “废物！都是废物！”他低吼一声，将手中的平板电脑狠狠摔在柔软的地毯上，“王振涛这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林峰的反应速度和对项目的精准打击，超出了他的预期。这让他意识到，单纯依靠腐蚀个别官员推动问题项目的方式，在林峰这里可能行不通了。 心想：看来，得启动备用方案了。舆论…该上场了。 他走到控制台前，快速输入一连串指令，接通了一个加密频道。 “a计划受阻，启动b计划。把之前准备好的关于林峰的那些‘材料’，通过那几个收钱的自媒体和‘独立学者’，分批放出去。记住，要像温水煮青蛙，先从一些模糊的、看似无关紧要的‘疑点’开始，慢慢加温，制造一种他‘可能有问题’的舆论氛围。重点突出他提拔过快、与某些女干部关系密切、在果城期间某些项目决策‘存在争议’等等。” 心想：林峰，你能挡住明枪，我看你怎么防这无处不在的暗箭！毁掉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足够的怀疑。 --- 省城，林峰刚回到办公室，加密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李锐。 “头儿，两件事。一，秦风安排的人已经初步接触到‘东华半导体’项目方的一个中层，了解到王振涛妻弟的‘迅捷咨询’确实在为他们跑前期手续，而且许诺‘包过’，收取了高额‘活动经费’。二，监测到宋清河控制的资金，开始向多个本地有影响力的自媒体账号和网络大v汇入小额款项，同时，几个之前收钱替宋清河发声的所谓‘经济学者’也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活跃起来，话题隐约指向快速提拔的年轻干部和政商关系。” 林峰眼神一冷。宋清河的动作果然快。 “很好。关于王振涛妻弟的证据，继续收集，固定好。至于舆论…”林峰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让他们先跳一跳。你那边，把我们准备好的、关于‘东华半导体’项目真实技术风险和投资方背景疑点的材料，还有王振涛妻弟公司违规操作的间接证据，匿名提供给几家与我们关系良好、且以严谨着称的权威财经媒体记者。记住，是‘匿名提供线索’，让他们自己去调查核实。” 心想：你想用舆论抹黑我我就先引爆一颗更大的雷，让公众视线聚焦到真正的问题项目和你腐蚀的官员身上！看谁先撑不住！ “明白！这就去办！”李锐立刻领会了林峰的意图——釜底抽薪，转移焦点，反将一军！ 放下手机，林峰走到窗边。省城的天空依旧湛蓝，但他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舆论战，已经悄然打响。而他，早已布好了应对之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