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庭院里的火花，初遇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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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亲戚被带走的那天，天很蓝。 秦战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手里捏着一张刚刚办下来的收养证明。 纸张很薄，分量却很重。 加急办的，托了不少关系。 屋子里回荡着妻子摔门而去的巨响，还有她尖利的话语。 “为了一个外人，一个傻子，你跟我吵！秦战你疯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门框还在微微颤抖，但秦战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清静了。 这个家，从今天起，才算是个真正的家。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小板凳。 淼淼就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她手里捧着半块大白兔奶糖，小口小口地舔着，像一只珍惜宝物的小仓鼠。 秦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 几天后，大院里开始悄悄流传一个说法。 “老秦家那个新来的小闺女，是个福星！” 最先传开的，是秦战丢钥匙的事。 他把一串重要的工具箱钥匙弄丢了，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 淼淼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停下来，伸出小手指了指门后的一个旧挂历。 秦战半信半疑地过去一翻，钥匙赫然挂在挂历的铁钩上，是他自己随手挂上又忘了。 “嘿，邪门了！” 这是邻居张大妈的原话。 紧接着，就是抓捕黑心亲戚的事。 派出所的同志来了解情况，对着沉默的淼淼一筹莫展。 一个年轻警察随口问了句：“小朋友，坏人开的什么车呀” 淼淼一直没开口，却默默地从一堆旧报纸里，翻出了一张印着面包车广告的纸页，递了过去。 就凭这个，警察缩小了排查范围，当天下午就把人给逮了。 这下，整个大院都炸了。 “听说了吗老秦家那孩子，虽然不说话，但‘开口’就帮警察抓了坏人！” “可不是嘛，都说她呆，我看那是大智若愚！” “邪乎得很，这孩子能带来好运！” 大家看淼淼的眼光都变了，从同情可怜，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秦战对这些传言不置可否，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彻底变了样。 这个习惯了钢铁和纪律的男人，开始学着照顾一个孩子。 生活变得鸡飞狗跳。 他会把米饭煮成稀粥，会把衣服染色，会在给淼淼梳辫子时，弄得像个鸡窝。 但他也会在下班回家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淼淼每次都接过去，安安静静地剥开糖纸，然后坐在他旁边，看他满手油污地修理收音机或者电风扇。 嘈杂的电流声和金属碰撞声中，女孩安静得像一幅画。 这种奇异的和谐，让秦战粗粝的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然而，安宁很快被打破了。 大院里有个孩子王，叫秦浩。 他是秦战的远房侄子，父母在外地工作，常年寄养在奶奶家。 秦浩皮得很，天不怕地不怕，是大院里所有孩子的头儿。 关于淼淼的传闻，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福星” “小傻子还差不多！” 秦浩最看不惯的，就是他那个向来威严的叔叔秦战，居然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傻子”当成了宝。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敌意油然而生。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 淼淼一个人在院子的沙堆旁玩耍，手里攥着秦战刚给她的奶糖，还没舍得吃。 秦浩带着几个小跟班，吊儿郎当地晃了过来。 “喂，小傻子。” 秦浩站在淼淼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 淼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 “问你话呢，你那手里拿的什么” 秦浩的耐心告罄，他身后的跟班们也开始起哄。 “浩哥问你话呢！哑巴了” “就是，一个傻子还吃糖。” 秦浩一把抢过淼淼手里的奶糖，粗暴地撕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 “味道不怎么样嘛。”他含糊不清地评价。 然后，他伸出手，在淼淼的肩膀上用力推了一把。 “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动作并不重，但足以让瘦小的淼淼失去平衡。 她踉跄一下，摔进了身后的沙堆里，扬起一小片尘土。 秦浩的跟班们顿时哄笑起来。 “哈哈哈，摔了个狗吃屎！” “浩哥威武！” 秦浩双手插兜，得意地看着沙堆，等着预想中的哭声响起。 按照剧本，这个小傻子应该会嚎啕大哭，然后跑去找秦战告状。 但是，没有。 一秒。 两秒。 沙堆里的小身影动了动。 淼淼默默地坐了起来，身上沾满了沙子。 她没有哭，甚至连一丝委屈的表情都没有。 她只是低着头，伸出小手，认真地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沙土。 一下，两下，拍得很仔细。 然后，她站了起来。 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看秦浩一眼。 仿佛他和他那群跟班，都只是空气。 那颗被抢走的奶糖，也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笑声戛然而生。 秦浩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这算什么 这种彻底的、纯粹的无视，比打他一拳，或者骂他一句，更让他感到挫败。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劲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不受力，还把自己搞得十分可笑。 小跟班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秦浩的脸涨得通红，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在小弟面前，他丢了天大的面子！ “你……你给我站住！”他恼羞成怒地喊道。 淼淼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那里有一堆沙土和一些散落的小石块。 在秦浩和众人困惑的注视下，淼淼蹲了下来，开始用手在沙地上画着什么。 她画了一个很规整的半圆形。 然后，她捡起一些小小的石块，小心翼翼地沿着半圆形的弧线，隔一段距离就放上一颗。 最后，她找到一根直直的小树枝，插在半圆的圆心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就安静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哈，你们看！她果然是个傻子！” 秦浩找到了发泄口，立刻大声嘲笑起来。 “不哭不闹，原来是跑去玩泥巴了！” “真是个傻子，只会玩泥巴！” 跟班们立刻附和着大笑起来，院子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 他们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却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简易装置的奥秘。 阳光下，那根小树枝的影子，正精准地投射在其中一颗石块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道影子，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地、坚定地，朝着下一颗石块移动。 那是一个最简易，却又最精准的日晷。 秦浩的笑声越来越小。 因为无论他怎么嘲笑，那个蹲在地上的小身影都没有任何反应。 那种被彻底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才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羞辱感，前所未有地强烈。 他攥紧了拳头，嘴里那颗奶糖的甜味，此刻变得无比腻人。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悄悄拉过身边最得力的跟班，压低了嗓子，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明天，等所有人都出来玩的时候，我要让她当着全大院孩子的面，出个大丑。”